豎日。
窗外略有微風,樹葉輕輕擺動,在窗棱上留下片片斑駁。淺淺的光暈上下浮動,帶著幾分夏意。靠窗的幾上,嫋嫋香煙從精致小巧的小香爐鏤空的花紋中升起,飄飄悠悠,似一縷倩影,稍瞬即逝。
易亦正在房中用早膳。
清淡的白粥配著幾樣精致的小菜,簡單開胃。城東李家的包子,餡大皮薄,麵皮有嚼頭,秘製熏肉陷的,風味獨特。易亦夾起一根鮮紅的胡蘿卜絲送入口中,舉手投足間慵懶大方,自是有種難以言喻的貴氣。才喝了半碗白粥,易亦就放下碗筷,微微蹙眉:“怎麼回事?今兒燃的香這麼濃?”
聞言,二琪忙道:“小姐,這是老夫人派人送來的檀香,十分珍貴,說是有舒心寧神的功效。奴婢見小姐昨兒睡得晚就貿然點上了。小姐不喜的話,奴婢這就換了。”
“換了吧。”易亦淡淡的說,眼簾低垂,看不透半分神色。老夫人,她的奶奶,卻不知道她從來不點濃香。
二琪忙挑了件紫檀的小盒:“小姐瞧瞧,顧公子不久前送的雪泥香可還行?”
“嗯,點上吧!。”易亦重又端起青花小碗,纖細白皙的手指執起白勺,舀了勺粥送入口中,粉嫩的唇水光瀲灩,卻因此人莊嚴慵懶的姿態生不出半點旖旎之心。
微風送來窗外淡淡的鬆香,混著易亦房中點的雪泥香,沁人心脾,極為舒心。
顧亓正如這雪泥香,清冽淡雅,溫潤如玉。
雪泥香雖取材簡單,但工藝複雜精致,對工藝、環境要求極高,故而極為少見,她前日不過提了一嘴,顧亓便尋來了,倒是個有心人。
“給顧家遞帖子,三日後我上門拜訪。”易亦突然想起顧亓剛從上海軍事學院回來,卻因易筍之事,她忙於取證,還未見過呢。
“是。”二琪應下來。
鬆花石的珠簾輕挑,進來一人。
“小姐,老夫人請您去一趟。”來人是三菱,長著張白白嫩嫩的娃娃臉,卻有著不與麵相相符的沉穩。
“老夫人可說是什麼事?”易亦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
“未說,不過聽說二夫人一大早去了老夫人那。”三菱回答。
她這二嬸就這點兒段位?連告狀都用上了。
“跟老夫人那打個招呼,就說我忙,明日再給祖母請安。”易亦吩咐道。
“是。”三菱應了下來。
緩緩起身,掀起珠簾,走出房門,素色忍冬花百褶裙隨易亦慵懶隨意的步伐擺動,溢出一片風華。
剛出易府大門,一涵早候在門前了,見易亦出來,一涵微微躬身,拉開車門,一隻手掌放置於車門頂部,護著易亦上了車。
二琪與三菱還有易家護衛便上了後麵的幾輛車,一輛普利茅斯打頭,車隊穩穩地駛向清正樓。
易亦正坐在第二輛車中,身旁是沉默不語的小侍衛。小侍衛剛二十歲,逗弄起來極為可愛。
“一涵。”易亦挑眉。
“主子有何吩咐?”一涵深邃的眸子望向易亦,眼底一片青黑。
“昨夜沒睡好?”易亦望著一涵棱角分明的臉。
“沒有!”一涵飛快的回答,頗有掩飾的味道。卻不禁想起昨夜少女精致小巧的耳垂,微微泛著粉紅色,煞是可愛。清婉的呼吸仿佛仍在耳邊,處處撩人。橙紅的燭光搖曳,暈出一片暖色。柔順的青絲撫過他的臉頰,癢癢的,令他一個晚上都未睡好。
“又口是心非了。”易亦捧過他的臉,拉近距離,仔細端詳著一涵眼底的青黑。
一涵微微側頭發現那雙如玉般的手不容他拒絕:“一涵不敢。”
“嗬。”一聲輕笑溢出,易亦用拇指輕輕描繪一涵眼底的青黑:“那……這是什麼?”
“跟人練武的結果。”打死他都不會承認他昨夜因為她沒睡好。
“嘴硬。”易亦毫不留情的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