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斷地拍打著屋簷,閃電猶如利劍般劃破長空,隨即傳來轟炸般的雷鳴,在愜意之餘驚心動魄。新小言依偎在監獄牢房的小窗邊,眼睛通紅滾著淚圈,心裏沉重到無聲的刺痛,猶如鮮血滴落到尖刀般冰涼孤獨。
他哭了,想起了很多如煙逝去的往事,夢境中那一聲倔強的話語,探望室的玻璃窗前那淚眼婆娑的不安,如電影畫麵般悉數重現。
1999年冬。位於西南邊陲的小涼城還是如往常的早晨那般安靜,隻見得灰灰的晨光中飄散著幾縷農家生火做飯時燃出的炊煙,零星散落而顯得有些破舊的小瓦房在晨光的照耀下顯現出了一點小輪廓,經過一整晚守夜的小狗還在熟睡,雞鳴聲響起,順著彎彎的林間小道向山穀間拉起了長長的回音。
新小樂的爸爸新一,還是如往常那樣,咬著硬邦邦的蔥油餅,扛著沉甸甸的鋤頭出門了。像新爸這樣早出的人有很多的,他們已經習慣了每天這樣遊走於山間叢林裏,即使沒有農活可以做,呼吸一下這清新的空氣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新小樂的媽媽李花,坐在床邊望了一下房間裏殘破的小窗一眼,以多年實踐的經驗判斷著時辰的早晚,便開始拖著緩慢的步子,悄悄地走到了牆上掛著的鏡子前麵,拿起了那把保存得有些年代的木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輕輕地在頭發上綁上了一根紅繩子,側著身子往鏡子後麵照了照,顯得樸素而委婉。
放下手中的木梳子,雙腳向左跨到了房門上,拉開掛在房門上方的黑粗布,慢慢地從房間裏麵走出來,習慣性地走到院子左邊簡陋的木板廚房裏,抓過掛在牆邊圍裙係在自己的身上,清洗完餐具,給全家人張羅著早飯,這是新媽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數十年如一日。
新小樂,這個名字是他爺爺給取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希望他長大以後能夠快樂地生活,他是新爸和新媽的第一個孩子。他還有一個妹妹,叫新小夢,名字是她奶奶給取的,沒有特別的含義,隻是覺得“夢”字挺適合女孩子柔軟甜美的一麵。此刻的他們還在爺爺奶奶的房間裏熟睡著,卷著一張厚重的棉被,輕微的呼吸看不見液化的水汽。
新爸哼著小曲,悠哉悠哉來到了熟悉的田間。他把鋤頭一放,架在田邊當起了小凳子坐了下來,右手順著口袋摸出了一包煙絲,再抽出幾張小白紙把煙絲卷了起來,然後劃燃了火柴把煙絲點著,就這樣在田邊悠閑的抽起了小煙。
正當他抽得興致正濃的時候,他發現在距離不遠處山腳下的小樹林裏有東西在顫抖著,時斷時續。新爸最初以為小樹林下麵的是鳥兒在動,頓時就來了興趣,就開始小心翼翼的往山腳小樹林的方向走去,眼睛還一直細微的觀察著周圍。
他慢慢地靠了過去,撥開眼前擋住了視線的小樹林,連連入目的畫麵讓他頓時驚住,眼珠瞪得一動不動,他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臉蛋,以確認他是否在夢境中,簡直就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小樹林底下稀鬆的泥土裏躺著一個身體卷曲著的小男孩,蓬亂的頭發,瘦小的四肢撐起整個身體,雙唇發白,臉色顯得有蒼紫,在不斷地抽搐顫抖著,衣服和褲子都是破爛不堪沾滿了泥巴,喘息非常的微弱,幾乎是在與死神掙紮的邊緣了。
新爸看著情況不妙,什麼也都沒有多想,就立馬抱起小男孩往家裏跑,步伐快的猶如一陣輕風一樣,跨過一條又一條溝壑縱橫的田埂,眼睛眯成一條縫隙地迎擊著凜冽的寒風。
回到家中,新爸快速地把小男孩抱到自己的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用手摸著他的額頭試探著體溫,然後又快速地放下房門上方的黑粗布,用木板蓋上小窗,企圖阻擋寒冷的空氣進入到房間裏麵,然後又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廚房,吩咐起了新媽趕快準備熱水和薑湯。一頭霧水的新媽眼睜睜的看著他,就問說:“怎麼突然要準備這些東西啊?”
新爸著急的咽了一下口水,用手撓了一下脖子,說:“我剛才在田間的山腳下發現一個小男孩,睡在地上,冷得快要奄奄一息了,我就把他先抱回家裏了。”
新媽把盯著新爸的目光收斂了一點,又問說:“嚴不嚴重啊?”
“先別說那麼多了,趕快去準備點熱水和薑湯吧?先給那孩子驅一下體內的寒氣。”新爸說。
新媽沒有再次追問,就暫時放下正在熬煮的粥,從牆角的邊上拿出了一個有點破損的鐵鍋清洗幹淨,在燒熱水的同時又跑到小院的菜地裏挖起了一塊生薑,削掉外麵的一層皮,把它切成一塊一塊的,就用來煮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