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個月,米琪琪被自己的父親告之要提前送她去美國留學,專業學習舞蹈,不打算參加國內的高考,而且接收函也已經寄回來了。上麵清晰的鮮紅的公章已經決定了她的去留,三天後,她就要啟程飛往美國的學校進行報到了。
這突然而來的一切,讓她不知道該用何種的方式來與現在的一切告別。尚未有完成的高考練習習題,還沒來得及留戀就要離別的校園,還有她親如兄妹的好朋友新小夢,還有那個一直喜歡卻沒有勇氣說喜歡的新小樂。她知道小樂現在跟隨著老師在北京參加中央音樂學院的術科考試,在心裏默默地為他祈禱,祝願他能夠夢想成真。
暮然回想,過去的日子仿佛就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一樣。可當你清醒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走遠了,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不舍的記憶。
小夢把英語課本遞到米琪琪的麵前,詢問著她其中的一個單詞如何解析,卻發現她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張口問她:“琪琪,你今天怎麼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被班主任看到又該說你什麼了。”
米琪琪抬頭掃視著周圍全都在埋頭做習題,狂背書的同學們,然後轉過頭看著小夢,眼神有點躲閃地說:“沒,你剛才問我什麼?”
小夢再次指著英語課本上的單詞重複了一遍他剛才的問題,才遲遲地得到了她的解析,雖然不是很完美,但是也隻能欣然接受了。
一直坐在小夢左邊的路泉,樣貌和氣質一點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就是他變得認真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勤奮學習的好學生。百日宣誓之前,她曾對小夢說過,他要追逐自己的夢想,他要掌控自己未來的命運。
那天,小夢還笑著誇他有誌氣,有理想,不再是從前那個隻愛好看汽車雜誌而不愛好學習的城市少爺了。眼前的他令她刮目相看,不得不相信人可以隨著時間而改變的真理,也在默默地祝福他,祝他夢想成真。
而當他轉過眼來看著她的時候,她卻快而故意地躲閃了。她想起了那天宿舍裏莫欣然說過的話,便開始把自己的內心緊緊地鎖起來了。她害怕自己的一意孤行會再次傷害到身邊的人,善良與信念矛盾地充斥著,在這些是非曲直當中,她毅然選擇了逃避。她知道,懵懂的青春裏,她什麼都不懂,不懂人情冷暖,更不懂什麼是喜歡,注定是要留有遺憾的。
“小夢,小夢……你能把字典借我用一下嗎?”路泉趴在課桌上連續地叫喊著她的名字,可她卻故意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專心地做著眼下的英語練習題,始終都沒有理會他。一度的讓路泉感到奇怪,就感覺她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又開始對自己變得忽冷忽熱了,隻是這種感覺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高三學子的晚自習時間由原來十點半延長至現在的十一點。即使是這樣,所有的人都依然能夠保存充沛的精力,頭部一刻都不舍得從課本或練習題中抬起來望向外麵,他們會覺得那是一種對時間的浪費,密密麻麻的習題也就成為了他們的渴望的精神糧食。他們寧願現在過的苦一點,也不要等到高考結束後考不上理想的大學而哭泣,那樣他們會覺得心裏難過到不能自拔,變得垂頭喪氣。
晚自習的鈴聲一響,米琪琪終於下定決心告訴小夢她將要去美國留學的事情,心裏難免會有些許難過,但是再難過也要說,總不能一個人默默地離開,那樣就會顯得很沒有義氣,反正都要忍受心裏灼傷般的痛,又何必在乎時間的前後呢?
晚風中,她們兩個人靜靜地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樓層高得可以看見上海霓虹絢爛的夜色,閃爍不停的車尾燈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連成一條條的線伸向遠方。米琪琪在忍著淚水,輕歎了一口氣,沒有讓靠在旁邊的小夢發現。
“琪琪,你有什麼事情嗎?”小夢側過臉來問著她。
米琪琪回望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那句離別的話真的很難說出口,她怕善良天真的小夢會難過。
“小夢,我可能過幾天就要走了。”米琪琪強忍著終於說了出來,眼淚已經溢出了眼角。
“走?你要去哪裏啊?是要回家休息嗎?”小夢有點天真地說。
米琪琪停頓了一下,仰著頭,呼吸著夜晚有些渾濁的空氣。
“我要去美國了,我爸爸給我申請了去美國留學,接收函已經寄回來了,後天就走。”米琪琪哽咽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