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充滿了悖論!
最近洛馬經常這麼想。
自從他知道了加利福尼亞有一座高山,叫做帕洛馬爾的時候,他就經常這麼想。
這座有著世界上最著名的天文觀測站的帕洛馬爾山經常被業內人士簡稱為洛馬,和洛馬的名字不期而遇。可是洛馬的名字是爺爺給起的,起名字的時候,爺爺並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座高山!
“洛馬”,這是洛馬的家鄉,最深的一口深水井的名字。爺爺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為那年大旱,爺爺希望依靠這口井可以救活一村子的人。
於是,這兩個完全沒有聯係的事物,就這樣在洛馬這裏和諧統一了。
一個是向高,向外,向宇宙探索!
一個是向下,向黑暗,向內部的深淵!
洛馬經常想著自己的名字苦笑--人生充滿了悖論!荒唐!
自從知道有這座高山存在之後,洛馬的世界仿佛就被一分為二了,一部分是外在的世俗世界,是自己的工作,還有所有人際交往,這個世界每天不停的接受新鮮的知識和事物,還有人不斷的進入這個世界。
可在另外一部分裏,洛馬卻仿佛一直坐在一座黑暗幽深的深井之中,這是洛馬的精神世界,是一個隻有自己的世界。每天孤獨的思考、幻想,享受一個人的快樂。
洛馬從小跟爺爺洛五七一起長大,下生之後不久,父親和母親就在外公趙軍的幫助下,去了美國留學。
父親洛建國和母親趙青萍都是國際知名的物理學家,在美國留學多年,年近花甲,才回到祖國。用外公的話說--為祖國效力。
洛馬常笑外公老古董,已經什麼年代了,科學不應該有國別之分,整個地球都已經變成了地球村,還何必拘泥於在哪裏工作呢?
國內的物理實驗室,現在還遠遠達不到美國的水平,所以,他並不覺得父母回國有什麼好處。
而且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特別是回國後,也許是不適應國內的水土或者環境,也許是霧霾惹的禍,反正回來之後不久,父親就住進了醫院。母親也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陪著父親。
幾十年過去,洛馬的父母還是恩愛如初。
可即使到了現在,洛馬已經年過三十,他還是想不明白,父親怎麼會和母親結親?爺爺和外公兩家的差距也實在太大了。那還不是一個興自由戀愛的時代,父親能和母親結合,自然是由於兩家的家長同意這門婚事。
可是怎麼會同意呢?
在洛馬的記憶裏,爺爺幾十年都沒有出過玨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少言寡語,而且很少與外界來往;而外公卻住在北京,雖然洛馬不知道外公以前是什麼官職,但他知道,一定會很高,因為他的影響力,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消失。經常有人恭恭敬敬的來拜訪外公,從他們的行為做派來看,身份地位應該都不低,可是外公卻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經常是哼哼哈哈的隨便答幾句,就把這些拜訪者打發走了,而這些人走的時候,竟然還都興高采烈,甚至有些激動地離開。
洛馬不懂這些人的世界。
外公住在北京城一個古老的四合院裏。
雖然古老,可洛馬清楚,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能在三環之內,住得上這樣四合院的人,全北京都不會超過十個!
可就是這樣兩個完全不搭的家庭,就這麼結合了。
洛馬長大後,就和外公越來越親近。
特別是在讀大學之後,外公對他的幫助越來越大,不僅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外公的思想睿智練達,很多時候,當洛馬想不明白什麼事情的時候,外公往往三言兩語,就解開了洛馬心裏的謎團。
洛馬學的是考古學--文物鑒定。也就是外界所說的鑒寶師。一直讀到博士,才出來工作,就職於北京的一家博物館。這座博物館最開始是國家出資建設,可在後來的運作之中,卻也開始接受民間的捐助。
現在洛馬已經三十歲,生活一直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如果不是這個在平常不過的工作指派,也許他的生活會一直平淡下去。
命運往往令人無法捉摸。
這個工作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落在了洛馬的頭上--一個來自日本的文物鑒定工作。一個日本銀行家去世,博物館想要收購他的遺物中一件來自中國的古老文物--青牛!
當然,首先要確定,這件寶物的真偽,而這,正是洛馬的工作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