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崎櫻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輕輕轉了轉脖子。
洛馬也禮貌的站起來，“這麼晚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你……”鬆崎櫻猶豫了一下，“我知道這麼晚了不該再談工作，可是，你想不想見見那隻青牛再走？”
想！洛馬的心裏在狂呼，怎麼會不想，一整晚，自己都一直在壓製著這種想法，盡量控製自己不去想它，怎麼會不想？
“這麼晚了，方便麼？”
“沒關係，那天，我是說，我產生幻覺的那天，就是大概在這個時間，我也從來沒有這麼晚去看過它，說實話，我自己不敢去。”
“不敢去，但還是忍不住去想它，是麼？”
“是啊！這種話怎麼好意思向別人說出口呢，所以今晚，我覺得是個好機會。”
“好！那我就陪你去看看。”
“跟我來……”
兩個人走出了別墅，走進了後院，院牆外麵有幾棵高大的樹，在月光下，在風中仿佛張牙舞爪的巨人一樣搖動著，不時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洛馬跟在鬆崎櫻的身後，原本已經控製住的興奮感又出奇的活躍起來。鬆崎櫻打開了小道觀的鎖，摸索著打開了屋裏的燈，然後他們穿過狹窄的門，走進了道觀之中。
洛馬忽然覺得，這個道觀比自己印象中的還要小，進入其中，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似乎引發了某種類似於幽閉空間恐懼症的東西，洛馬深呼吸，盡可能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放到牆上的一些神像上麵，可是神經卻早就跑到那隻最深處的青牛身上。
他覺得有些暈，今晚要是不喝酒就好了。沒想到這紅酒的酒勁這麼大。
他感覺自己用了好長時間，才一步步的走到道觀的最深處，站在了那隻青牛麵前，終於又見到了！那隻青牛的眼睛仿佛老朋友一般盯著他。剛開始，他感覺這隻青牛的顏色有點淡，接著便開始在他的眼前晃動起來，他用力的搖了搖頭，想阻止自己的暈眩，可是沒有用，那種顏色的晃動越來越厲害，正值青牛的顏色從青色到栗色，過渡到紫紅色，最終變成了血紅色。似乎有光從青牛身上的某個地方發出來。
洛馬從來都是以自己細致入微的觀察而被同行和領導所稱道！洛馬知道，要想觀察到細節，沒有任何好辦法，也沒有什麼天賦之類的捷徑，唯有集中注意力。洛馬想知道，到底是哪裏在發光，他離青牛越來越近，但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到底是什麼部分發出來的紅光，他開始變的焦躁起來。
青牛的眼睛仿佛在眨動！
洛馬被嚇到了，他閉上眼睛，往後退。
“我想，我不該帶你來這，是不是？”身後的鬆崎櫻忽然說。
“沒事兒。我是文物鑒定師啊！”洛馬努力的想保持鎮定，“不要以為你看著不舒服，別人也就會一樣。”
“我根本沒看那隻青牛，從進來開始，我就一眼沒看，我在看你。”
洛馬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鬆崎櫻關切的目光，他避開她眼睛中的詢問，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紅光……紅光在蔓延……
這是幻覺。不要想了。
“我想，我隻是累了，或者喝了太多酒，”洛馬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我該走了。”
事實上，他根本不想走，很顯然，鬆崎櫻在關心他，在擔心他，那關切的眼神能說明一切，她想知道他的情緒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想知道這隻青牛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麼樣的影響。她想知道一切……
“好的。”她說。
洛馬的眩暈感越來越重，他閉上眼睛，好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感覺到她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雙唇貼著他的雙唇，輕輕的親了一下，馬上又離開了。然後後退了幾步。
她在親吻我！接觸的時間很短，似乎隻是出於友好和關心，洛馬閉著眼睛在想，完全可以這麼理解，禮節性的親吻，一定是的。
他們麵對麵站了一會兒，被溫暖的燈光和離得很緊的牆壁包圍著。鬆崎櫻似乎在等著他開口說話，但她似乎等不及了。
“今晚不該來看青牛，你也看到了紅光，是麼？你告訴我，是不是？”
“對不起，”他含糊其辭，但他的話聽起來更像是道歉，“沒有，沒有紅光，我隻是有點喝醉了。你知道，我是一個文物鑒定師，我是一個科學工作者，我不能讓我的感覺離我而去。大多數情況下……我不能……”
“好吧。小馬哥……我們走。”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但是洛馬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她轉過身來，更用力地吻了他，這次，他終於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