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打斷你,但是,你是誰?”
“我叫了塵,是在清風觀修行的道士。”
“玨山的清風觀?”
“當然。”
“我也是玨山人。”
“我知道,我曾經和你的爺爺打過交道。”
“所以,現在,你代表清風觀來處理這件事?”
“是的,玄月道長的行為引起了我們的懷疑,不幸的是,他的上司對他的監督不夠謹慎,我們對他的調查又來得太遲了,都怪我們太輕信於人,我現在來,是看看有什麼可以補救的。青牛對我們非常重要,我向你保證,玄月跟我們聯係說發現青牛時,我們所有人都樂壞了。”
“等等……等等……”洛馬的大腦轉得飛快,他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扶住頭部,“你是說,你們事先並不知道青牛在日本銀行家鬆崎謙信家裏?”
“有各種各樣的傳言,青牛在日本一位銀行家手裏,隻是傳聞之一,有一種更確切的說法,說青牛應該是在瑞士一個保險庫裏,還有一種更悲觀的說法,說青牛早就已經被毀掉了。”
“那……玄月道長跟你們聯係過?”
“是的。”
“那你們有沒有指派……”洛馬停頓了一下,他要怎麼問出口呢?
“什麼?”
“那你們有沒有指派另外一個非宗教人士,幫助你們完成交易呢?”
“當然沒有……你要問的是誰呢?”
洛馬的思想一下子失去了依托,整件事變得連他都無法理解了,一種不愉快的意識正慢慢地在心頭升起。然而,過去他那麼輕易地就被人騙了,眼下他怎麼能輕易地相信他剛聽到的這些話呢?他應該這麼快就放棄對外公的信任麼?
洛馬搖了搖頭。爺爺和爸爸告誡自己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小心你的外公!為什麼自己這麼傻,從來就沒有聽進去別人的告誡。
“你知道……”洛馬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後盡量平靜地說,“我必須說明,玄月道長至少看起來和你們一樣可靠,他履行了所有的手續,還付了一大筆錢,他的錢是從何而來呢?”
“所以當我聽說這筆交易的具體金額的時候,我就猜到,玄月一定有一個後台,而且那個人一直都在尋找青牛的下落,因為鬆崎家族隻想把青牛賣給官方機構,所以,才演了這麼一出戲。也許你知道他是誰?”
洛馬搖搖頭,是拒絕回答,而不是否認。
“浪費時間!”那個小個子忽然火冒三丈地吼了一句,“我們走,道長。”
了塵道長搖了搖手,然後俯身向前,眼神熱切地盯著洛馬,“你沒有理由信任我,但我請求你相信我,為了清風觀,為了其他受騙的人,為了那些曾經為青牛犧牲的人,我請求你幫助我,請你,告訴我青牛在哪兒?”
洛馬感覺自己已經開始相信眼前的這個道士了,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容易就相信別人,洛馬覺得,這簡直就是自己的性格缺陷。
“我要去洗手間。”
那個小個子低聲咒罵了一句,洛馬走進了洗手間,冷水澆在臉上的感覺很舒服,但是並沒有讓他頭腦清醒。這個道士是可信的,他身上散發著一種同情和坦誠,幾乎有一種催眠的效果。能相信他嗎?情況是不是變得更複雜了呢?難道涉及到道教內部的派係之爭?洛馬的腦袋轉得飛快,跟他之前保持沉默的原因一樣,他絕不能因為一點微弱的信任感就把自己的外公出賣了,他必須盡快調查清楚這件事,那就意味著,他必須盡快擺脫這兩個人,這兩個人會那麼輕易讓他離開麼?他們會不會一直跟蹤他?如果玄月道長真的失蹤了,並且外公並沒有得到清風觀的委托,那自己還有時間麼?
似乎忽然每個小時都變得很重要。
隔著房門,他聽見外麵的手機在響,當他走出衛生間的時候,他看到小個子正一邊掛電話,一邊興奮又急切地和道士低聲說著什麼,雖然他說的很快並且聲音很低,不過一個熟悉的名字還是鑽進了他的耳朵。
道士抬頭看了看他。
“你不舒服麼?孩子。”
“沒事。我想,我得走了。”洛馬說。
“好吧,我告訴你最後一件事,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好吧,你說。”
“小武的朋友……”了塵道長指了指那個小個子,“在玄月道長留下的東西裏發現了點東西,是我們都知道的一個名字。趙軍!我想您一定知道他是誰吧?”
洛馬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是我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