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做決定，我會第一時間幹掉他的。”黑頭嘟囔著。
“這麼做不可能，我們還沒確定是不是他呢！”洛五七回答。
“你一眼認不出來嗎？”
“我想能認出來，但是需要離很近才行。”
“那麼我們把他弄到車上來。”
“如果他出來的時候，人很多怎麼辦？”
“那麼我們就跟蹤他，看他去幹什麼，再等機會。”
洛五七不喜歡事情還沒有計劃周詳，就接近自己的敵人。事實上，他參加過無數次國安局組織的行動，這些行動在洛五七眼裏看來，都是愚蠢而盲目的。可沒辦法，他不是做決定的那個人，他隻是執行者，無數次他的擔心最終得到驗證。他喜歡能掌控一切後再行動，喜歡更加周密有效的安排。他喜歡國安局，是因為國安局的資源：安全的地點，高效的監視係統，人手充足的跟蹤隊伍，專業的清道夫，一切都按部就班。而不是像現在，隻有自己和一個酒色過度、在黑社會混跡多年的老手下。
洛五七提醒自己，這次任務的優勢在於，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緊，雖然像現在這樣隨隨便便地行動有辱自己的職業，但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除了自己，他不用對任何人負責，這麼多年後，抓到加藤，還是有意義的。既對得起鄉親們的冤魂，也償清了舊債。以後無論別人怎麼處理他或者怎麼評價他，那就是別人的事兒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感覺自己鎮靜多了，目光望著安靜的小區，檢查著每個出入的行人，不管發生什麼事兒，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
黑頭指了指前麵的一棟樓，是一棟看起來有點老舊的褐砂石建築物，“在三樓！”黑頭輕輕地說。洛五七看了看三樓的房間，黑洞洞的沒有燈光。
“繞幾圈！”洛五七說。
黑頭繞著整個小區繞了幾圈，一直轉到大道附近一棵有點傾斜的法國梧桐下麵才停了下來。雖然綠樹成蔭，洛五七還是有一種自己完全暴露在外的感覺。黑頭打了一個電話，另外一輛車子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小區。
“你的人？”
“是的。”
“可靠麼？”洛五七問。
“放鬆一點！”黑頭說。
“再繞一圈。”洛五七命令黑頭。
“別轉了，都幾十年沒有人找過他了，沒人像你一樣，上衛生間都檢查檢查有沒有裝麥克風。”
“看那邊。”
一個人從黑頭指著的單元門裏走了出來，腳步重重地落在台階上，四十歲左右的模樣，穿著隨便，但是手裏提了一個公文包。
“他不像去上班。”黑頭說。
那個人走過車子的時候，洛五七打量了那個人幾眼，瘦高個，有點贅肉，跟加藤五郎的身材有點像，不過太年輕了，而且那張臉也一點都不熟悉，應該是沒見過這個人。
接下來一個小時，竟然都沒有一個人從樓裏出來，天空越來越亮了，洛五七感覺到，黑頭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動著身體。
“他有沒有可能昨晚就離開了？”洛五七問。
“我剛才也在猜，不過我的人一直盯著，應該不會。”
“要把事情做好，就要準備等幾個小時，甚至幾天！”
“我知道整個程序，我就是不喜歡。”
“你忘了戰爭的法則了。”
“我該做的我已經做了。”
你就是因為過份自我才離開國安局的！洛五七在心裏說，但這話不能說出口來。很多優秀間諜都是過份自我，過份放肆的，這是能成為一個優秀間諜的前提條件，可是國安局卻因此開除了好多人，他們認為這些人太不守規矩。
很顯然，黑頭就是這樣的人。
一個小時又過去了，天已經大亮，黑頭有幾次已經差點要睡著了，可洛五七卻像一隻蹲守獵物的老鷹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黑洞洞的樓梯口。怎麼也看不出來，他已經是一個九十歲的老人了。
黑頭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開始麻木，情緒也開始焦躁不安起來。黑頭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什麼身邊沉默著的洛五七，忽然啪的一聲，推開了車門。
“我先上，你殿後！”說完根本沒等洛五七同意或者反對，已經鑽出了車，直接向樓裏走去。
洛五七注視著黑頭，從停車場走過去，經過那棟樓，橫穿遠處的一個供小區內居民活動的小廣場，然後又折回來。一種令人不安的感覺傳遍洛五七的全身，這時候黑頭已經不假思索地躍上了樓房的台階，隨便按了一個房間的門鈴，過了一會，有人接聽，黑頭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然後單元門開了，黑頭隨即拉開防盜門，進樓之後輕輕的掩上，然後消失在單元門門洞之中。
洛五七隨即打開車門，下了車，向樓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