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馬坐在北京機場狹窄的咖啡裏，周圍的桌上空無一人，卻有無數的行人在旁邊的通道裏來去匆匆，讓洛馬產生了一種幻覺，感覺自己是在看一場大電影。
當知道外公瞞著他跑掉了之後，他第一時間坐飛機趕回了北京。
陸先生給爺爺洛五七打了電話，告訴了他香港發生的所有事，所以當知道自己的孫子平安歸來的時候，他當即給洛馬打電話，要來機場迎接洛馬。
洛馬決定不放過這個機會，他決定趁著和爺爺獨處的時間，好好問一問過去那些事情中自己還不知道的部分，否則自己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弄得明白這個如此離奇的故事。
很快，洛五七的身影就閃進了機場咖啡館，依然是一身運動裝束，運動鞋，背著一個不大的旅行背包，就仿佛準備出遊的普通老人一樣。
看到洛馬，洛五七蒼老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爺爺……”洛馬向洛五七招手，洛五七笑著走了過來。
“這幾天，過得還不錯？”洛五七坐下後，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倔強的孩子，努力從他的身上挖掘著自己年輕時候的身影。
“很好，爺爺，要感謝陸先生的幫忙。”
“小陸是個可以放心的人。”洛五七感歎了一句，不知道思想又飛回了哪個年代，洛馬不知道爺爺和陸先生是什麼樣的朋友，有什麼樣的交情，彼此之間又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可以讓他們這樣互相信任和值得托付。
爺爺的身上有太多故事是自己根本沒有想到的了。
“爺爺……最終交易進行了麼？”洛馬忽然問。
“你說什麼？”
“我說，你和那個叫做加藤的日本人，關於青牛的交易，最終進行了麼？”
洛五七怔了一下，顯然，洛馬已經知道了大部分過去的事情。
洛五七要的咖啡來了，他端著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沉默了一會，這才開口回答。
“是的，我托付的那個酒館老板給我捎來了口信，加藤雖然很憤怒，可是他還想交易。我們在那天晚上殺死的日本兵對於他來說無關緊要，他似乎對這隻青牛誌在必得。當時我們無法搞清楚很多日本部隊的真實意圖，很多日本軍官在趁機聚斂財富，發戰爭財，也有很多日本軍官一直致力於搜尋中國的國寶，他們對這片大陸有太多太多的想象了，也許是他們整個民族都已經想了幾千年了，他們覺得這片大陸既肥沃又神秘，埋藏了很多寶藏。所以，加藤把目標鎖定在青牛身上，我一點也不奇怪。”
“你不覺得青牛身上擁有某種我們不知道的神力麼？”洛馬好奇地問。
“我不覺得，孩子，我知道很多人，包括你外公，還有我的弟弟玄風，都覺得這個青牛不同尋常，可是我從來就沒有過什麼感覺，我覺得它再貴重也絕對不會比一條人命更貴重，更何況是整個村子的人命，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和加藤交易。”
“嗯。”洛馬點點頭，他相信這種所謂的“神力”也許更多的需要依靠機緣巧合，依靠一種精神層麵的東西來展現，就仿佛潛意識會對人體產生治療一樣。
“後來，我們也對加藤進行了很多調查，關於他的背景，他似乎來了中國之後，就專門在尋找藝術品，特別是宗教的藝術品，似乎他的家庭裏出了很多信仰道教的人，這對於日本人來說很奇怪，你知道的，日本有自己的本土宗教--神道教，所以我懷疑，他祖上的人，應該和中國大陸有某些淵源，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根本無從稽考了。要麼，就是收集道教藝術品是他們家的傳統或者家族愛好，這也是我後來在追捕他的時候才知道的，他當時呆在中國似乎就是為了找到青牛，他本來有機會回國和升遷，但是他都拒絕了。他既懷有收藏家對宗教藝術品的熱愛，又懷有日本軍國主義分子、戰爭狂熱分子對神秘力量的癡迷，所以，我猜測故事應該是這的：這隻青牛早就落入了他的視線，或者是他父親就發現了這隻青牛的傳說和神力，對神秘力量的癡迷甚至可能會讓他有更多的癡心妄想，也許他想找到青牛，獻給天皇作為禮物都有可能，這點我們根本無從推斷。”
洛馬從洛五七的語氣中聽出了譏諷和不屑，但洛馬感覺到了他話語深處埋藏的憤怒和懷疑，猶如一股寒氣襲入自己的身體，這個猜測有可能是真的麼？難道加藤在找尋這隻青牛的時候，真的是早就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