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道長把手伸進上衣口袋，掏出那信封，遞給了她。
“看到洛馬的時候，請您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好麼？”
“嗯。當然可以，舉手之勞，我沒有拒絕的理由。”那位女士微笑著，接過信封。
“這很重要，孩子，一定要讓他收到這封信，越快越好，還有一點很重要，除了洛馬不能把這封信給任何一個人看，但願您能理解我。”
這位女士感覺到了自己麵前這個老人的安靜和沉穩，但也從這種安靜之中感覺到了一種力量和事態的緊急。
“我發誓我會保守秘密的，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洛馬。”
“我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就把希望寄托在這兒了。寄托在您的身上，小姐。我相信一切命運自有安排。”還沒等她搭話，他就轉身走開了，但她把他的話當作了一回事：她不是那種會逃避責任的女人。
大道上空的一方天空變得很奇怪，南邊還是藍藍的一片，北麵卻湧上厚厚的烏雲，了塵道長分不清北京的方向，也說不出雲在往哪邊移動，也不知道晚上的天氣會怎麼樣，不過這無關緊要，了塵道長穿過了人行道，再一次走進公園，趁他再次被召喚，去執行那些該死的任務之前，他決定再去享受一下花的芬芳。
該去哪裏呢？了塵道長坐在公園的長椅裏沉思。
如果這些關於青牛的傳說是真的話，那是不是世界都變得虛妄了。作為一個一輩子修行的道士，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不過他相信，人也許是神，而青牛絕對不是神。
他相信這些一心爭奪青牛的人，都是被青牛誘惑了，他們的心追隨的並不是神，而是魔的蠱惑。青牛是魔，是火龍真人留給自己徒弟的最後的考驗。可惜，那兩個愚蠢的道士，恐怕一生也沒有明白師傅的苦心。
這個世界是痛苦的，超脫了凡俗的仙人，要讓自己的徒弟明白什麼是痛苦，要讓自己的徒弟理解痛苦，理解欲望，隻有這樣才能最終放下。如果真人知道，最終自己的兩個徒弟不但沒有放下，反而建立了所謂的道教，用此教義來教化世間的愚民，那是不是太可笑了。
痛苦沒有得到解脫，反而一代一代的繼承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被蠱惑，越來越多的人被欲望蒙上了雙眼，這就是現實，赤裸而又血腥的現實。
直到人們越來越歇斯底裏，越來越瘋狂，甚至有人不惜殺人也要得到青牛，這樣的青牛，對於人世到底還有何意義呢？
道教的存在對於人世到底又有何意義呢？青牛的存在，應該是作為曆史的見證，還是解脫痛苦的靈藥，又有誰分得清呢？
如果人世間真的存在命運的話，那自己的存在到底是何意義呢？
多年前，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哥哥一起死掉呢？如果那樣的話，也許這個世界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樣子了。
蝴蝶振翅，也自有其意義。
了塵相信，自己當年沒有死，並且最終變成了一個道士，那自己的存在就一定是有意義的。就像現在自己心中所想一樣--毀掉青牛。
了塵道長相信，如果現在火龍真人重生，他一定也會和自己作出一樣的選擇--毀掉青牛！
了塵道長站起來，習慣性地向遠方走去。
他忽然想到了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北京城內最大的道觀--白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