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恭恭敬敬矗立著的士兵,皆是身著單一的深灰色罩身盔甲,手中的長矛矛尖向上立在地麵。他們的臉上黝黑的皮膚中,透著久經沙場的風霜。然而,那一雙雙充滿好奇而明亮的眸子中,此刻卻正幽幽地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他們好奇的朝著城樓下張望,眼睛看著在難民前端頎身而立的女子,眸子中劃過一抹不屑和隱藏極深的驚歎。
夕陽照射下,大地上的一切都顯得如夢似幻,讓人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實的,哪個又是虛幻的。隻能隨心猜測,真正是“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了!
一眾士兵身後鬧哄哄一片,青魘同龍煉回頭看時,一名亦是身著黑布大麾,簷帽遮麵的男子抬步走了上來,他的容顏卻清晰可見。他步伐矯健,略顯蒼白的容顏一看便比連絕要年輕上許多。
他斜斜的勾著唇角,一雙如同寒冰般的眸子勾視著城牆下的天靈。他眼珠隨意一動,將城牆下成千上萬的收入眼底,卻未曾在他的眼中留下分毫的陰影,仿若城牆下,他觸目所及之處,竟是不見一個活物!
“嗬!看來連絕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連最看重的大弟子都派出來了!”青魘將目光重新投到天靈身上,紅唇微啟,卻是滿腔的嘲弄和諷刺。眼底一閃而過濃濃的鄙視和不屑,仿若剛剛一個不小心看到了什麼髒了他眼睛的東西。
龍煉卻一言不發,轉頭隻依舊看著他想要看著的地方,如深潭般的眸子中不見分毫的情緒波動。
“炳墨參見大殿下、龍煉殿下。”一身黑敞的炳墨看上去如同連絕一般全身都罩在了黑暗之中,仿若碰不得一丁點兒的陽光。即便太陽的光束從天而降,似乎也會自動的從他的身邊繞過,小心翼翼的不去觸碰他的身體。
他嘴中雖說著恭敬的話,然而,卻不見有分毫的動作,甚至連眼角都不見向著青魘看去。高傲且目空一切的態度不言自明。
青魘勾了勾嘴唇,看了一眼身邊坐著的那位隻是輕聲答了個“嗯”的超級大腹黑,嘴中依舊極具諷刺的數落著:“不敢!本殿下可擔當不起!倒是本殿下還得向您這位祭司大人行禮才是呢!”青魘說著,也不看炳墨,目光中的不屑越發的明顯,心底的怒火騰騰的網上不停地冒著,幾乎將他的頭頂都燒成一團團的青煙。
龍煉看著青魘頭上越來越濃的青煙,趕緊伸手推了推青魘的胳膊,笑著轉頭衝著炳墨提醒道:“祭司大人,那小姑娘要找主事的。”
話中意思已經不言自明。然而,炳墨卻也並不是省油的燈,能夠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裏成為饜族大祭司最為得意的大弟子,足可見他的才智非同一般。他依舊貌似十分恭敬的說著話,卻是將龍煉拋給他的球一下子便轉到了青魘的手中:“臣下不敢,此處大殿下身份最為尊貴,自當是大殿下來主事才是。”
青魘冷冷一笑,正要開口反駁,卻聽龍煉狀似十分疑惑的轉頭朝著青魘問道:“咦?大殿下不是說關城門的建議是大祭司提的,所以才有閑情雅致來同在下一起來觀日落的嗎?怎麼,如今卻成主事了?”
青魘的唇角不由得抽動了兩下。心中卻暗暗腹誹,這個龍煉,還真是說謊話不會臉紅的主!他哪隻耳朵聽到他說今日有閑情雅致來同他一起看日落了?!再說,就是看日落,他青魘也是跟花枝招展的美人兒,誰會無聊到找他一個皮糙肉厚的臭男人來做這麼浪漫的事情?!他又沒龍陽之癖!
炳墨見青魘不說話,一雙漆黑的眸子中如同暗夜中最為黑暗的角落,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轉頭向前跨了兩步,走到城樓邊上,俯首看了一眼城牆下那抹水青色的身影,眸子中閃過一抹殺意。
一個女子,竟也敢同堂堂饜族叫板!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
隻是一眼,炳墨便緩緩轉身,沒有開口的意思。眼睛毫不斜視的便向著剛剛走來的地方走去。他不過就是受師傅之命來確定他們沒有違抗族長命令打開城門,如今既然已經確定了,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同這些螻蟻一般的生命繼續糾纏下去了!
“喂!莫不是你們主事的是啞巴不成?!”天靈挑釁的看向站在城樓邊沿的小兵,眼睛向著炳墨的方向稍稍移動了兩分。口氣中滿是戲謔。
青魘心中不禁對城牆下不屈的女子又多了幾分讚賞。在整個饜族,敢這麼跟炳墨說話的人,隻怕除了那個讓人生厭的大祭司和身邊這個超級大腹黑外,便隻有這個渾身散發著清冷淡漠的女子了吧?!
炳墨轉身的腳步一頓,眸底毫不掩飾的漸漸蘊滿了濃濃的殺意。寒冷的氣息緩緩從他的身周蔓延開來,嚇得一眾小兵不由得全身顫抖,就連手中的長矛都不由得打起了哆嗦,不停地跟地麵碰撞著,發出一聲接過一聲的鏗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