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鄉村,無疑是美麗、靜謐而安逸的。在這種安逸中,黃錦的內心,也升騰中一種別樣的感動。她找了一塊大青石,細細地擦幹淨表麵的塵土,墊上帕子,坐了下去。腳懸起來,優哉遊哉地晃蕩著。突然就回憶起前世來,她很喜歡在冬日暖陽中,抱一本書,爬到山坡上,懶懶地看著。這一種靜謐和安適,在此刻,竟是如此相通。
“咦,錦兒?”突然,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帶了點驚訝,更有幾分驚喜。
黃錦一回頭,這不是朱培謙嗎?大年初二,他咋到七裏江了?
黃錦趕忙起身,作勢要行大禮。朱培謙看了看身旁的仆從,小手揮了一下,“你們先下去吧。”
仆從們就都走遠了。
“哎呀,錦兒,不是早和你們說了嗎?你們是我的朋友,別那麼……而且,二哥也不許我隨意暴露身份。”朱培謙頗有幾分受傷地說道。
不用叩拜,黃錦心裏自然是十分願意的。況且,一直以來,在她內心,黃仲謙都是一個稚氣十足的大小孩,和他交往,她絲毫沒有覺得對方是個小王爺而倍覺威勢逼人。
“你咋今天來這裏了?”黃錦脫口而出,問道。
朱培謙見黃錦沒了那種小心翼翼,不由十分高興,笑著起來。“我就說,你才不是那種畏畏縮縮的小家子!二哥去京城了,在南昌呆著無聊,我就回宜春,正好來看看廖先生。”
聽了朱培謙的話,黃錦的心又提了起來。朱二這會去京城了,是不是說局勢又有啥變化了?年前黃永福就提到過,當今恐怕時日不多。
黃錦想再仔細地詢問,隻是這似乎不是她能過問的事情,隻好把話題給轉移了。
“錦兒,我聽說你家開了個早點鋪子?”朱培謙見黃錦沉默了下來,就找了個話題。
“嗯,你咋知道?”黃錦反問。
“哈哈,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見手下都走遠了,朱培謙也收起了那端著的王爺姿態,儼然一個鄰家大男孩子。
“那你知道飛劍譚工期多久嗎?”雖說已經從鍾掌櫃那裏知道了飛劍譚修築的準確時間,但黃錦還是想從權貴人士中得到最具體的消息。
“哦,工部要求明年就完工。錦兒,你是擔心到時店裏沒生意嗎?”朱培謙笑著問。通過幾次接觸,他也算看出來了,眼前的小姑娘可不比所謂的大家閨秀差,而且見識和氣度甚至是遠遠比那些忸怩的所謂端莊閨秀強很多。
“嗯,是的。”黃錦也不否認,大方地承認。沒想到朱培謙這孩子能想到這一層,果真不愧是小王爺。
“那你放心,不出意外的話,仰山上,明後年應該還要修個娘娘廟。”朱培謙沉吟著道。
“娘娘廟?”黃錦有點疑惑。
“嗯。不過我隻是說可能,也不一定。”朱培謙言辭有些閃爍。
黃錦聽出了他言辭中的不確定,當下也不好多問。
正好此時,她看到黃鈺遠遠地走了過來。
“我姐過來了。應該是喊我回家的,先不和你說了哈,拜拜。”說完,她就往黃鈺的方向跑了。
“拜拜?是啥意思?土話?”朱培謙對此頗為糾結了一陣。他本想拉著黃錦問清楚,可回頭一看,她已經走出好遠了,隻得放棄了。
黃錦他們回家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賀氏、徐氏和林氏坐在堂屋裏,聊的熱火朝天的;楊近東和黃鍾則是坐到了屋後的院子裏,兩人正在下圍棋呢。黃鈺一到家,就滿臉通紅地進了廚房。
黃錦注意到,黃鈺一進屋,賀氏、徐氏和林氏就心照不宣地彼此看了一眼,然後有滿麵含笑地拉家常去了。
何家的房子有限,吃過了晚飯,黃仲謙就帶著一家人辭行。臨走,徐氏熱情地拉著何氏的手:“上次就說初六到宜春聚聚,這沒想到,算起來,我們還真算是表親了。我就托聲大,叫你一聲妹妹。下次到了袁州府,可定要到我家去坐坐。”
“嗬嗬,那是自然的。我們兩家可是沾著親的呢……”何氏說完,看了看楊近東,這孩子人才真是不錯,龍章秀骨的,英氣逼人中又透著幾分儒雅俊秀。
而徐氏此時也在暗暗地觀察著黃鈺。俗話說,人靠衣裝,這小閨女今天新衣裳一穿,硬是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又俊秀了幾分。通過她今天的觀察,這孩子教養的十分不錯,雖說是在農村,略有點靦腆,但小姑娘也算正常的很。徐氏拿年輕時的自己和黃鈺對比了一下,頗有些遺憾地發現,自己似乎相比黃鈺,還要差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