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看守所,所有信息都被隔斷了,他成了真正的待宰羔羊。他在想,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不說的話,那意義就隻剩下拖延時間了,代價則是精神和肉體上的痛苦。好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已出國,這也算了卻了一份心願。自己也算是能比上眼睛了。可恨的是楚天雄到底出賣了他,更恨警方怎麼就會相信他那些七拚八湊的證據,他後悔當初下手太軟,沒有早點清除後患,以致今日。看來,自己的結局是已經注定了,隻是早與遲的問題。
下午放風,一個熟悉的聲音幾乎讓他崩潰,他回頭一望,在另一座樓頂的柵欄後麵,一張熟悉的麵孔正在拚命地呼喊他的名字,那是他遠在加拿大的妻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離別很久、雖然相距較遠、雖然鐵籠相隔,但他還是辯出了她的模樣和身材。他先是有些發暈,不相信這個事實,直到對方幾次清楚地喊出自己的名字。他大聲喊著,對方也大聲應著,但很快,他們就被無情的分開,回到他獨處於地下的牢房。他發瘋式的撞牆、發瘋式的抓撓著自己,發瘋式的大聲嚎叫。這一切都無濟於事,沒有人理睬、沒有人解勸、甚至連看守都懶得看他一眼,哪怕訓斥一聲都沒有。
何玉貴自己撞得頭破血流,無力的坐在冰冷、潮濕的地上,隻一會的功夫,就覺得腰腿發涼,麻木且疼痛,他不情願地從地上爬起來,撲倒在床上。他還是很自憐的。
下午的放風是楊國安特意安排的,從目的當然就是為了徹底打破他的幻想,為晚上的突審創造機會。
晚飯已經過去很長時間,碗裏的東西一點沒動,何玉貴呆呆的坐在床上發愣,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吳強死了,以最悲慘的方式離開了人間,他的希望破滅了,他的幻想破滅了,他的靈魂也隨著吳強離開了他的世界。他完了,一切都完了,一生的努力全部化為烏有,而且還連累了妻子。他不敢想象妻子會是什麼結果?以後孩子會怎樣生活?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恍惚間,他又來到了審訊室,對麵坐的仍然是楊國安、陳剛,還有那位漂亮的汪警官。在他今天看來,他們的形象是那樣的親切,他們的話語是那樣的溫暖。他們幫他回憶起瀟灑的過去,回憶起爛漫的每一天。有杜文輝的慷慨、有吳強的貪婪、有葉淑青的嫵媚、有楚天雄的狼眼,各式的錢幣從手中滑過,牛皮的卡夾被各類金卡裝滿。何玉貴的思緒飛舞著,徜徉在輝煌的過去和未來的憧憬之間,直到最後簽字劃押,他才知道自己的現實,其實就在審訊間。但他還想最後掙紮一下:“我這算檢舉揭發嗎?”
楊國安笑著告訴他:“如果,你能在一周前?如果你能在吳剛釀成慘禍之前?如果你能在一切損失發生之前?都可以算。但是,現在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