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和尚打扮的人主動向我自我介紹。
從他的話語中我知道,他名叫史澤人現年三十歲,兼修佛法和道法,雖然習慣和尚打扮但並不是正規和尚。
他未滿月就被遺棄在一寺廟門外,他跟著一高僧在寺廟裏生活了十二年。
他十二歲時候,高僧圓寂之前讓他離開寺廟再入俗塵。
他離開寺廟後到處流浪,機緣巧合下又被一道士收留。
“我貌似有點克師,第二個師父也已經去世了。”史澤人唇角的笑容有點點的苦澀。
“記寶兒你別害怕,你師父不克徒弟的。”兩位道士打扮的人噴笑出聲。
“對對對,我必須不克徒弟。”史澤人接上話茬哈哈大笑。
我靜靜坐在座位上攥著手中黑傘,持續沒有接腔。
車內雖然氣氛輕鬆,我的心情卻極其低落。
我想念莊姨,隻感自己大約已沒機會再跟時潤生再見麵。
車子行駛個把小時後停在一頻臨拆遷的破舊樓房處,史澤人帶著我下車順著樓道上樓。
樓道裏的感應燈都已壞掉,樓梯上丟棄著繁多散發著腐爛味道的垃圾。
有等級不一的鬼魂,活躍在我目所能及處。
其中一鬼魂,赫然竟是白天在冥品店裏滋事的女鬼。
我跟女鬼對視一起的瞬間,女鬼即時遁走。
我如果跟史澤人提及女鬼,那就說來話長了。
我遲疑下,終是沒跟史澤人提及女鬼,繼續沉默著跟在對沿途鬼魂們熟若無睹的史澤人身後,去往頂樓他租住的兩室一廳。
眼見著兩室一廳收拾的一塵不染井井有條,我立在門外瞟一眼自己沾滿泥巴的鞋子有些手足無措。
我的窘態,讓換鞋的史澤人哈哈大笑。
他先把挎包和手中的佛珠擱在鞋櫃上,再從鞋櫃裏取出新的拖鞋讓我換上後,關上門拎著我倆換下的鞋子去往衛生間。
我連忙把手中的黑傘和衣物也擱在鞋櫃上追上他,告訴他,我來刷鞋就好,他是師父他該歇著。
他笑著擺手拒絕,讓我不用拘束,提醒我,我雖然還沒正式拜師,但我們已經是師徒已經是一家人。
他的話,讓我心中倍感溫暖。
我立在衛生間門口旁觀會兒他的刷鞋動作後,低聲問詢他,我是否也能兼修佛法和道法。
他頓住刷鞋動作先點頭說能,再鄭重表情告訴我,盡管佛教講因果,道教講承付,但道家與佛家都是遵守因果規律,本都是性命雙修。
道家和佛家傳承至今,已然各自偏離性命雙修的軌道。
現在的道教,以煉丹運氣,唯求長生為事。
簡而言之,道教以修命為本。
修命之術,始終是小術。
現在的佛教,以修性為本。
事實上,佛教大無不包,細無不舉。
佛祖之所以不傳命隻傳性,是因為傳命會令人們執著於後天有形有象物質,結果導致佛教傳開來時隻有修性,故後世和尚隻修性不修命。
道家修命,也就是在修陽神。
後世和尚隻知修性,以為修到極處,元神出體,便是正果,認為元神比陽神更高級。
但是,元神屬陰,到時屋壞神飛,難免再來世走一番.
性命雙修之陽神,才是萬劫不壞之體.
他講到這裏,讓我消化下他所講的話,再繼續刷鞋動作。
我似懂非懂著,依言再在腦海裏過一遍他所講的話的時間段,他猛然從衛生間裏衝出,衝向擱著黑傘以及他佛珠和挎包的鞋櫃。
不等他衝到鞋櫃前麵,有大批鬼魂已齊擁入房子,阻斷了他的去路,並隔開了我倆。
在群鬼之間,我再見滋事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