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心被貼了符咒依舊緊閉著雙眼的小姑娘,被她父親緊緊抱在懷裏。
駱伯帶我走到小姑娘的父親身邊,邊雙手打出繁瑣手決,邊吩咐我,待會兒聽他吩咐揭掉小姑娘額心處的符咒。
我沉默著點頭,打起精神靜等駱伯的吩咐。
“揭!”我在駱伯吩咐出口的第一時間,揭掉小姑娘額心處的符咒。
駱伯隨即將右手食指點在小姑娘的正額心處,雙唇快速開合但卻無聲。
幾息之後,駱伯的右手食指緩緩離開小姑娘的正額心處。
有一縷濃重黑霧,隨著駱伯的右手食指從小姑娘的正額心處被帶出。
駱伯朝著正門口後退著,在再無黑霧從小姑娘正額心處被帶出時刻,猛然將右手食指甩向門外。
隨著駱伯的動作,黑霧衝出正房衝到陽光之下間,即時潰散。
駱伯的身體搖晃下臉色發白,我快走幾步扶住駱伯。
小姑娘在她父親的懷裏幽幽醒轉,掃視下四周瞟到正房地麵上小貓的屍體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再甜糯著聲音問詢她父親,小貓怎麼死了。
沒誰去回答小姑娘的問題,死者的家人在駱伯的吩咐下,將一片狼藉的正房和院子快速收拾幹淨。
我將黑鞭和剩下的絲綿裝回包袱重新背上,再將黑傘從靈床下麵取出攥在手裏。
黑鞭的鞭杆,較之之前更加冰冷。
早飯後,駱伯拿馬紮和凳子擺在院子的角落裏,讓我抓緊時間坐在馬紮上趴在凳子上睡會兒。
我望一眼駱伯發白的臉色讓他睡會兒,駱伯提醒我,他是守屍人現在是不能睡覺的,午後我還需要跟他學本事必須養好精神才行。
我不再堅持什麼,趴在凳子上很快睡著。
我被鞭炮聲和嗩呐聲驚醒時候,院子裏已擺上了棺材,死者的家屬已穿上喪服。
駱伯看我醒轉擺手讓我過去他身邊,邊帶我圍著棺材轉圈邊告訴我,徽州的棺材多是用杉木打造,分蓋、底、兩側、大小橫頭六麵。
普通的用十二塊板做成,俗稱十二鬥。
上等棺材為十鬥,最差的為十八鬥。
上年紀的老人,基本都已準備好自己的壽材。
如果是突發疾病死的或遇災禍死的,棺材一般先向他人借一個給死者入殮安葬,等日後由家人再置辦一副同樣用料棺材的還給人家。
如果家裏有現成的木料,便叫木匠臨時趕製。
由於時間倉促,用料也就比較單薄,被稱薄皮材。
已結婚但沒後人和沒結婚的死者,算是無福之人,基本都是用薄皮材。
未成年的,用木匣或草席裹之草草埋葬。
嬰幼兒夭折,隻挖個坑用沙箕一扣,鍬幾鍬土一掩。
駱伯跟我講到這裏,讓我自由活動。
我重新坐回小馬紮,靜靜旁觀著院子裏的人來人往。
從人們的話語中我知道,駱伯家的冥品店,的確有百年以上曆史,是歙縣南鄉最老的冥品店。
午時過後棺材被抬入正房,棺材的大頭朝裏,小頭朝外。
駱伯讓我先往棺材內倒入兩擔石灰,再摟平後鋪上褥子,再擺好石灰包枕,再在褥子上用銅錢擺出壽字圖案。
我忙完後,駱伯指揮著死者家屬將壽衣從裏到外一件件套好,再在棺材前放一小凳,讓死者的孝子賢孫按輩分依次站在凳上,將死者壽衣披在身上片刻。
駱伯告訴我,這個程序為暖衣。
死者的孝子賢孫將壽衣捂熱後,也就輪到屍人替死者著衣。
暖衣程序結束後,駱伯立在靈床邊,將壽衣反向覆蓋在死屍上,先將兩袖給死屍套好,再用一丈白布條結成一個環,一頭吊在死屍頸部,一頭吊在自己頸部。
接下來,駱伯借助白布用力將死屍僵硬的遺體上身拉起,然後將壽衣由頭部往身下拉。
壽衣穿好後,也就到了正式入殮的時間。
駱伯將死屍搬入棺材蓋上壽被,再在遺體一周用石灰包一一塞緊。
駱伯接著掀開死屍臉上的黃表紙,再剪開蒙臉的絲綿。
絲綿下死屍的臉,不知何時已恢複白灰色。
立在棺材邊密切關注駱伯動作的我,這個時候突兀打了個噴嚏噴出鼻血。
我來不及避讓,鼻血噴到了死屍的臉上。
隨著鼻血落到死屍臉上瞬間消失,有棗核從死屍的體內彈出。
與此同時,死屍圓睜了雙眼,其臉色從白灰色變成青紫色,其獠牙盡顯十指生出黑長指甲,從棺材裏彈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