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連忙拉著她母親,讓我給她母親描述下莊姨的模樣。
我先向三丫母親賠罪穩定住她的情緒後依言而行,三丫母親也同樣不記得莊姨。
我試探著向她們問起十二年前事情,她們的反應讓我知道她們都缺失了那年夏天的記憶。
她們不記得我所處位置的馬路是何時修的,不記得我家的房子是何時被拆掉的。
顯然,馬路也是在那年夏天修成的,我家房子也是那年夏天被拆的。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我在三丫和她母親離開後,離開原地遠遠跟在她們身後。
我再繼續待在原地,太過紮眼。
莊姨持續沒來,大約就不會再來。
我需要先確認下,潯埔村裏的人們,是否都缺失了十二年前的那段記憶,再作打算。
我尾隨三丫和她母親的結果是,她們還住在之前的蚵殼厝。
確定了她們的住所後,我也就去投宿旅店。
我夜不能寐,立在窗口望向外麵。
潯埔村的又一個夜晚,不再如昨晚那般死寂一片黑到讓人窒息也沒有烏鴉經過。
我目所能及處,始終沒有鬼魂。
我在窗口待到天亮,再離開旅店到處找人搭訕。
幾天下來我搭訕的結果是,但凡被我搭訕的村民皆缺失了十二年前的那段記憶,沒誰記得莊姨是誰記寶兒是誰。
十二年前的冬天,村民們不分年齡段不分男女都掉牙嚴重,很是旺了一把附近鎮子上的牙醫。
過了那年冬天,村民們的掉牙問題不藥自愈。
當年的村長和二爺都在那年的冬天過世沒多久,他們兩家的家人搬離了潯埔村之後不知去向再不曾回返潯埔村。
我搭訕出來結果後,再趕往附近的鎮子。
附近鎮子上,隻有一位牙醫。
牙醫的年齡隻有二十多歲,顯然不是當年給潯埔村村民補牙的牙醫。
我在店內等他送走客人後,先問他烤瓷的收費標準。
他回答後,我再遞根煙跟他閑聊間,把話題扯到當年潯埔村村民紛紛掉牙事情上。
原來,當年給潯埔村村民補牙的牙醫,是他已過世的爺爺。
他爺爺生前常將當年事情掛在嘴邊,向他炫耀他補過整個潯埔村人的牙。
據他爺爺講,當年潯埔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就少了很多人。
但前來補牙的村民,並不記得村裏少人了。
“牙齒是有記憶的,你信麼?”他突兀問我。
“不會吧?”我不掩訝然。
“據科學研究,牙齒有很多神經與大腦相連,隨著牙齒脫落,人會丟失一部分記憶,人的記憶力也會越來越不好。”他的語氣很是肯定。
“那麼,從牙齒裏能再找回記憶麼?”我追問出口間,暗暗苦笑就算是能從牙齒裏找回記憶,時隔十二年我也無處去找那些牙齒。
“未來或許能,現在絕對不能,除非你會玄幻片裏的法術仙術。”他噗嗤一聲笑起來。
“你剛才說,當年潯埔村突然少了很多人?”我再把話題扯回當年。
“那都是我爺爺講的,人老了就糊塗了,當不得真的。”他擺擺手,告訴我他對當年事情的了解也就這麼多,且全部來自於他爺爺。
我再待上一段時間,沒再能得到什麼新的訊息後,也就告辭離開。
我漫無目的在陽光下走上一會兒,重回潯埔村去了海邊。
我待在潯埔村的日子裏,最喜歡跟著莊姨到海邊玩耍。
我坐在海邊,把我跟莊姨最後一麵時候的經曆在腦海裏過上一遍,隻感莊姨當年跟我的約定,不過是為了讓我不要涉險,能在外麵長大成人。
她當時,應該已抱著必死之心。
她口中的他們,應該是當年一應事情的始作俑者。
隻是,他們是誰,莊姨為何要帶著我躲著他們,他們此刻又在哪裏?
當年村長和二爺的家人會搬離潯埔村,其家人大約是知道點隱情,但十二年過去了,人海茫茫其家人或許早已改名換姓容貌大變,我想要找到其家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我再把自己回返潯埔村的經曆再在腦海裏過上一遍,想不通自己進入村口時候,自己脖頸以下的骨骼為何會錯位,又為何會自動複位。
我很想知道,自己痛到昏厥過去時間段到底又發生了什麼,才導致黑傘化為灰燼。
我坐在海邊直到天色昏黑,才起身準備回返旅店。
“寶兒……”我轉身之際,突兀聽到莊姨的輕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