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驀然很自然地回答。
這樣坦誠又不加掩飾,實在是出乎辛安的意料。她的手不由得動了動,但是卻因為不確定林驀然的態度而沒有說話。
“當時從我生下孩子到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一直在等他說一句服軟的話,可到了最後……”林驀然閉了閉眼,語氣雖然淡淡的,然而辛安卻聽出了其中的無奈。
恐怕您也是一句服軟的話都不敢說吧,辛安腹誹,臉上卻沒有透露出一絲一毫來,反而是似乎認真聽著的模樣,隻是握著手機的右手又動了一下,似乎是在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林驀然並沒有抬起頭,語氣比剛才顯得有些低沉:“也是當陌生人的結局呀。”她似有似無地歎了口氣,這一次的聲音卻含了歉疚,“我可以說,我對得起所有人。但是……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理德,他……他怎麼說我都不為過……”
在這首映式後台的休息廳裏,門外是過往的人偶爾發出的聲音,但是屋子裏卻是一片安靜。辛安靜靜地看著雙肩因為哽咽而有些顫抖的林驀然,這場本該是她勸解辛安的對話現在已經完全變了味。
半晌,辛安瞟了一眼手機,才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您和我說這些是沒有用的,這話還是留給真正的對象說才好。”拿過放在桌上的手包,辛安從裏麵掏出了一張邀請函,“一周之後就是生日會了,雖然最近事情還蠻多的,不過爸爸的意思是要好好聚一聚啦。”
林驀然這才抬起頭,許是多年的經驗積累下來,即便剛剛的情緒很是激動,臉上的妝容也沒有因此毀掉。隻不過她這幅呆愣愣的模樣卻不是所有人心中林驀然該擁有的表情之一。
辛安能給很強烈地感覺到她的猶豫和遲疑,近乎是強硬地拉過這位對兒子滿心歉疚的媽媽的手,把林理德生日會的邀請函不由分說地放了上去:“放心吧,有我爸爸在,他也不能把您怎麼樣啦。”似乎是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和林理德冷戰期間的事情。
顯然林驀然似乎也忘記了這件事,她在和辛安又說了一會話之後慢慢地平複了情緒,稍微補了一下妝就被Mildred叫出了休息室,因為還有十分鍾,首映會就要正式地開始了。
由於是一年一片的精品路線,所以每到了顧環的新電影問世的時候都會引來媒體的大肆宣傳,光是從後台的小屏幕去看外麵的境況就已經知道。自然,這也在無形當中加速了此前辛安與林理德對上齊瀧與辛荷那件事的降溫。
要知道這場麵,似乎不比金曲獎的舞台規模小到哪裏去。辛安畢竟不是專業的歌手,即將在這麼多媒體麵前獻唱,難免還是有些緊張的。特別是剛才,她還……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沉穩地指揮著和音隊伍的林驀然,對於她能在很短的時間裏調整好自己情緒的本領很是佩服。然而下一秒,林驀然似乎是感覺到了辛安的目光,突然扭頭看了回來。
“還是緊張了?”看著辛安似乎是做賊心虛一樣地迅速低下頭整理著裙角,林驀然沒來由地就覺得心情不錯,“畢竟是和金曲獎不太一樣,有這麼多記者和攝像機在底下架著呢。”
辛安把帷幕悄悄撩起來了一點,看見下麵準備的情況正如林驀然所說的那樣,甚至比辛安自己想象的還要多上不少,不由得可憐兮兮地說道:“我覺得,我要是走了一個音,明天就會被全市,不不,甚至是全國全世界的人知道!”
這倒是她發自內心的感歎,她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在台上一個不留神的失誤,然後媒體的閃光燈就在不停地閃爍著,再之後就是鋪天蓋地而來的負麵報道……一想到這一幕幕似曾相識的景象,辛安就覺得已經有汗流了下來。
而林驀然,從來就沒見過辛安這樣坐立不安的樣子,這似乎和那個在金曲獎上一舉獲得新人獎,傾情獻唱的她,以及那個雖然臉紅卻依舊大方接受林理德表白的她完全不一樣。
本來林驀然覺得,辛安身上透出來的對於台前的習慣性簡直不是她這個年齡段和資曆該有的,反而是在今天,此時此刻,她見到了一個出道剛剛一年的小姑娘該有的表現,卻突然又覺得,辛安不該是這樣的。
她又哪裏知道辛安實際的演藝生涯已經有十年之久了呢?隻不過是那所謂的十年壓根就沒怎麼接觸過這樣的場麵,頂多就是當個背景板一樣的角色任人拍照,然後坐在第一排看首映而已——自然,裏麵關於她的戲份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