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鐵柱和馬文花按照彭婆所說的時候去了。
太陽已經向著西邊山靠攏了,光線變得昏黃,有氣無力的照在人的身上,已經沒有多少溫度。
冬月的天時變得極短,申時,太陽便搖搖西墜。
每逢落日時分,三川九灣十八官就起風了,夕陽冷風,吹著人肝腸寸斷。
彭鐵柱和馬文花一路向著翠湖往北一裏路的地方走去,心情極為的沉重。本來就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眼看就要成人了,沒想到屈辱冤死……以後這老兩口子的日子可怎麼辦呢?老了?病了?身邊也再沒個人了……
一想到這裏彭鐵柱心中便是一陣悲涼,覺得這日子也沒啥奔頭了……
一路走到了彭婆的住處,進了堂屋。
彭婆的小房子是坐東朝西,陰暗了一天,這個時候,借著夕陽的光線,終於變得明亮了起來。
有了光線,屋子裏也就不是那麼的冷。彭鐵柱也好趁機打量打量彭婆堂屋裏麵究竟有些什麼物件。
隻可惜,還沒來得看親,彭婆便起身將窗簾拉上了。那用黑布做成的窗簾將夕陽本就不強烈的燈光遮擋得嚴嚴實實,一下子屋子裏就完全黑了下來,如同從白天走到了黑夜。
在黑暗中,彭老更聽到了點火的聲音,隨後,一盞微弱的燈光便亮了起來。
彭婆用黃紙在燈上引燃,然後放入了一個鐵盆中,淡黃色的火光隨著煙升了起來,然後屋子裏就明亮了一點。
彭婆在火盆點燃了一大把的香條。屋子裏麵的煙就更濃了,在如豆的燈光下映射著,如同隆冬的早晨,籠罩著整個三川九灣十八官的大霧。
彭婆對著神台磕了三個頭,然後對著彭鐵柱夫婦說道:“你們也過來磕頭!”
彭鐵柱夫婦趕緊照做,磕完頭,走到了神台前的她經常坐的地方,哪裏放著一張小桌子,燈就點在上麵,桌上還有一個青銅的香爐,彭婆一把將香插在了香爐上麵。
“你們過來跪好!”彭婆指了指小桌子的前方,那裏放著兩個草墊子。
彭鐵柱夫婦又趕緊照做了,規規矩矩的跪在了草墊子上。
“我不叫你們起來,你們不準起來!”彭婆接著說道。
“嗯嗯……”彭鐵柱和馬文花同時開口答應道。
彭婆放下了一塊白布,將她和彭鐵柱夫妻隔開了。
“……”
一連串又快又急,又讓人聽不懂的咒語,從彭婆的口中念起出來。
屋子裏,香爐上的香煙突然變得濃烈了起來,騰騰的升起,開始在半空中環繞,一圈一圈的環繞。
彭鐵柱和馬文花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動。
隻是刹那間,彭鐵柱突然感覺的整個世界都變成黑暗的世界了,而且還是濃冬的黑夜,有冷風吹來,刺骨的冷……
彭鐵柱開始發抖,全身都在顫抖,那是一種來自身體本能的顫抖……
再看妻子馬文花,也同樣在發抖……
幾乎要跪不住了……
“哇……”隔著白布的彭婆突然發出了一聲痛哭……
哭聲淒慘,讓人不寒而粟。
而且這個聲音格外的熟悉,竟然是女兒彭燕的哭聲……
“燕,燕燕……”馬文花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娘……娘……”隔著白布傳來了彭燕的聲音。
“啊,是女兒,真是女兒……”彭鐵柱全身如遭雷擊,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燕燕……你還好麼?”馬文花幾乎要哭得昏死過去。帶著哭腔問道。
“不好,不好……我不好……”彭燕的聲音淒慘無比。
“啊……女兒,你需要什麼你給爸說……爸爸生前對你不起……”彭鐵柱也哭出了一條河。
“爸,娘……”彭燕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喊著……
“燕燕……燕燕……”
時間約莫過去了半分鍾左右,彭燕的聲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