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裏很不平常的一天漸漸拉開帷幕。
暮色四合,別院的陳總管一直在門口迎接貴客。今日老爺宴請重賓,除了這陣子本就歇住在此的幾人,囑咐他好好核實前來赴宴的賓客身份。
天色已暗,眼看宴廳就要開席,琢磨著該來的賓客應該都來齊,陳總管便要吩咐閉門。
突而一墨衣清雅公子輕搖羽扇悠閑走近,旁若無人地就要往裏走,門口守衛伸手橫加攔截。
陳總管見那公子神情氣度不凡,通身高雅氣派,生怕是什麼達官貴人不敢輕易得罪,連忙讓守衛閃開。隻又得了老爺命令怕閑雜人等混入別院中,隻好裝作不經意地躬身行禮擋住去路,小心翼翼地問:“請教公子大名。”
墨衣公子斜睨陳總管半晌,突然哈哈一笑,道:“潮州金乾。”
陳總管原被盯得脊背發涼薄汗陣陣,這舒爽的一笑使得他從險些緊張致死中脫離出來,奈何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問道:“原諒小人孤陋寡聞,公子可否給小人瞧瞧我家老爺送遞的請帖,好讓小人長長見識?”
墨衣公子似是經他提醒猛然想起有這麼一個東西的存在,收起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隨即從懷中取出一燙金絳色書帖扔給陳總管,淺笑顏顏地等著他的細細查看。
陳總管看了一眼請帖,麵露疑色:“不知公子和潮州金榮金老爺的關係是……”
墨衣公子淺淺一笑:“在下乃其胞弟。”
話音剛落,陳總管驚色連連,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側身讓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金公子裏麵請,我家老爺恭候多時!”
然後點了個家丁,橫眉豎目道:“還不快給金公子帶路。”
眼看著墨衣公子瀟灑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陳總管不由長舒一口氣,暗想總管的差事真不好幹,指不定哪天就得罪貴人死得不明不白。
這邊墨衣公子隨家丁走到假山處,見四處昏暗無人經過,停下腳步吩咐道:“你去忙你的吧,我認識路,不用你領。”
家丁怯懦地應了一聲便離開,墨衣公子賊賊一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前頭夜宴已經開席,廚房裏也熱火朝天與手忙腳亂並存。何大娘一邊張羅著丫頭們傳菜,一邊氣呼呼地破口大罵:“是哪個殺千刀的兔崽子把整整一桶的脂膏偷走了喲!”
咒罵聲經初夏燥熱的空氣傳遞至後院西北角,興致盎然地給李孟堯打下手的景輝倏然一個激靈。
正專心致誌設置裝備的李孟堯轉頭見他忽然臉色僵硬,狐疑道:“怎麼了?”
景輝摸摸後腦勺斂了斂尷尬之色,訕訕地說:“沒事。”
李孟堯見狀也沒空理會他,繼續忙乎起來。
景輝把臉上蒙著的巾帕又提了提,還是擋不住陣陣臭味無孔不入地往鼻子裏鑽。他們現在所處的正是李孟堯在地圖上所指的空白處。
王爺派遣他來給她的計劃打下手,卻沒想到地點是別院後側的糞池。也不知道這地方和調虎離山有什麼關係,而小孟姑娘拿著他給幫忙搜羅來的各種“材料”忙得不亦樂乎。
目光追隨著李孟堯的舉動。隻見她把一根麻繩剔成三份,然後取其中一份從這糞池院的入口處一直平鋪至糞池口,接著把多餘的長度截去,再取另一份繩子也截成相等的長度,重新收回麻繩,在整根麻繩上細細塗抹脂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