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環佩聲響,暗香襲人,李孟堯立即從手邊的包袱裏掏出一塊披肩蓋戴在自己頭上遮住頭發。
定睛朝門口望去,一窈窕女子在一個小丫頭的攙扶下款步走了進來,李孟堯眼前頓時一亮。
那女子穿著一身白玉蘭雲紋紗裙,烏發雲鬢,娥眉青黛,明眸流盼,肌膚由裏向外透著幾乎透明的白,宛如鳳烏山淩霄之頂常年不融的積雪。似是剛起床匆忙趕來,她的鬢發有些微亂,進門時她恰好伸手去拂額角的碎發,眉心輕蹙間,說不盡的溫潤婉約。
她期盼的視線先在屋內掃了一遍,似是沒見到想見的人,不免有些失望和茫然。
目光最後落於靜靜坐於中央的李孟堯身上,愣了愣,眼底有刹那間不可置信的驚詫,如流星般一閃而逝,李孟堯注意到時已探尋不再。
那女子隨即溫柔的笑容淺淺地逸了逸,卻沒有說什麼話。
而她身邊的小丫頭卻是一直以怯怯而又略帶敵意的眼神時不時地偷偷打量李孟堯,最後小心翼翼地問:“不知姑娘是……”
李孟堯含笑衝那女子微微扼首算作招呼,然後答小丫頭道:“你們家王爺的客人。”
聽到王爺二字,小丫頭的眼睛亮了亮,聲音陡然升高:“王爺呢?”
注意到那正牌主子依舊和婉微笑自若而立,李孟堯揚唇笑著,卻不再答話。
小丫頭明顯有些急了,身子欲往前傾去繼續問,被那女子伸手攔了攔。
“既是景風和黃大人共同護送而來,那必是王爺重要的客人。姑娘多日風塵仆仆想必已疲憊不堪,花晨卻深夜突然到訪,不免大失禮儀。”
亭亭的身姿微微一禮算是表達了歉意,隨即便見她脈脈一笑,將鬢邊的碎發撩至耳後,柔聲道:“說出來不怕姑娘笑話。花晨平日極重禮節,實在是太久沒見到王爺,夜寐中乍聞景風和黃大人回府,以為是王爺終於歸家,這才一時欣喜若狂忘了分寸。”
她真摯的盈盈目光帶著些許羞澀,籠袖端莊地看著李孟堯,一番話既大方得體又訴盡兒女情腸,聽得人理解體諒又不覺突兀,淡黃的燈光更給她如玉的肌膚添了嫵媚之色。
李孟堯神清氣爽地與眼前的秀麗佳人對視,暗暗讚歎女子從內而外散發出的不俗姿容,從座位上站起,揚眉笑道:“花夫人不必如此,我並未覺得被驚擾。相反,我到府上做客,反倒是夫人親自過來拜訪,應該是我的禮數不周。久聞夫人盛名,今日一見,果然是能與定王殿下共曆風雨之人。”
雖然不知道景暄的府上究竟有幾個女人,但是聽說他未曾迎娶王妃。那麼眼前這個溫婉嬌柔敢以半個主人姿態深夜前來的女子不是早聞其名的花夫人還能是誰?
想來那程誌江真是情報不準。她李孟堯和眼前這花夫人本尊簡直相去甚遠,哪裏及得上人家半點風姿,怎麼當初會隻聽信景暄張冠李戴的胡亂之辭而把她當作花夫人了?
某人就這樣被花夫人驚豔到而完全忘記了親愛的定王殿下當初是為何才讓她頂了花夫人的名頭而自顧自地感歎起將她當作花夫人是如何地漏洞百出……
花夫人並未否認李孟堯的讚辭,宛然笑道:“姑娘見笑了。花晨本隻是卑微侍女,得王爺青睞才有今日。如今花晨暫理王府內務,姑娘既來王府做客,明日花晨便交代下去好好招呼姑娘,姑娘有什麼需求也盡管通過素琴向花晨提來。”
那叫素琴的小丫頭連忙朝李孟堯行了行禮,眼睛少了敵意卻還是時不時狐疑地悄悄瞅她。
李孟堯內心暗暗覺得好笑,本姑娘都已經明明白白地撇清和景暄的關係了,還替你主子操什麼心?果真應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