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藥桶,其實更像藥缸。
整個藥缸極大,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外邊閃著幽幽藍光,似乎是某種珍稀材質製成的,缸內是淺綠色發著熒光的藥浴,上麵還浮動著一些花瓣,香味很淺。
那藥缸需要八個婢女才能看看抬進來,不過寢殿極大,盡管放下了那占地極廣的藥缸,看起來仍舊很空曠。
婢女們將換洗的衣服放下就立刻退了出去。
古邪扶她起來:“多泡一會兒,這個對你身體內的傷勢有極大的好處,泡完了出來用膳。”
他小心的扶著那因為體力枯竭而軟弱無骨的身體,將她送到藥缸邊,看她自己能站穩才鬆開手。
羽水瑤好笑,抬眼看他,目光靈動:“我沒那麼嬌弱。”
古邪也帶著笑意:“那是最好不過,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兒泡,一定要泡夠一個時辰。”
羽水瑤點頭,這人怎麼跟老婆婆一樣囉嗦。
冰霜巨龍再次小心翼翼的插嘴:小鳳凰呢?”
羽水瑤根本沒注意到冰霜巨龍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也沒想到它上來就是先問小鳳凰,一時間有些好笑。
冰霜巨龍著急的開口:“小鳳凰怎麼樣?她吃飯了嗎,她好不好?她……”
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家主人——古邪提溜這龍角提出去了。
羽水瑤在被冰霜巨龍想拒絕又不敢拒絕,想說話又不敢說話,隻能憋著腮幫子的表情逗得發笑。
身上綢衣緩緩褪下,光潔而筆直的腿輕輕邁入藥缸,浮動的花瓣一陣蕩漾,在淺綠的湖泊中蕩出一圈圈的波紋。觸身是極其合適溫暖的藥浴,藥浴緩緩將她包圍,身上的疲勞一掃而空。
羽水瑤雙眼微閉,表情安寧,愜意而舒服的發出了一聲輕歎……
……
外間日頭還早,尚在下午。遠處金紅色的太陽被雲朵半遮著,一眼望去,天空少見的澄澈的像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微風吹來,帶起深秋獨有的寒意,吹起梨花滿地。
因為怕羽水瑤懼冷,加上寒氣入體對身子不好,所以古邪命人將飯菜擺在了太然殿東側。
那裏挨著斷石台,既能看見外麵的景色,又不會有風吹進來。
一陣由遠至近的腳步聲,頓時將古邪吸引了過去。
剛泡完藥浴的羽水瑤頭發還是濕著的,此刻正一邊走出來,一邊拿著帕子歪頭擦拭著那一頭烏黑柔順如海藻般的秀發。
脈脈眼中波,盈盈花盛處。
羽水瑤此刻眼裏都還有霧氣,加上水意微漾,濕潤晶亮,像浸在水晶裏的黑瑪瑙珠子。唇角一抹笑意依舊淡淡,卻不同於平日裏的微涼,溫而軟,讓人想起鳥兒潔白的羽毛和蘆葦雪色的絨。
身上穿的是古邪命人準備的女裝,衣裳顏色是極淺極淺的雪藍,像是初春第一抹陽光打在最遠處海天一線間的海浪的顏色,領子袖口都泛起白色浪花,純淨而悠遠。
裙擺上的淺蘭微微散開,像是盛開的喇叭花,腰間盈盈一束,膚光勝雪,於寢殿內的幽沉曖昧間,顯出無限的明亮嬌豔。
衣裙裁剪簡單,並不影響行動,羽水瑤穿著那層層疊疊的裙子走過來,像是一步一生蓮一般,緩緩就行至了古邪身前。
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古邪此時心裏想到的,就是這一句。
而羽水瑤,從靜謐的寢殿內走出來,周圍夜明珠即使在白日裏也依舊發著淡淡明亮的光輝。
素白的窗欞旁,古邪端坐在窗邊,細碎的日光灑在他的身上,五官背著光顯得很模糊,卻因為深邃的原因,光線在那張英俊出眾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影。
兩邊各懸掛著四盞八角琉璃燈,隻是裏麵放置的是一種白色的寶石,像是燈火一樣,整個大殿朦朧又清晰。
而古邪就從光暈中走來,一步一步,身材頎長,相貌堂堂,永夜之王,孤傲的眸子此時帶著一抹溫情,似皚皚霜雪般皎潔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沉靜動人。
古邪走進身前,本來就已經一副顛倒眾生的長相,偏那聲音低低醇醇,比麵向更加動人:“我來幫你。”
他將羽水瑤手裏的帕子接過來,輕輕的替羽水瑤擦起頭發,微微低頭,鼻尖是薄荷味的清香,清冷淡雅獨特的芬芳的味道仿若這個人一般。
羽水瑤眼裏閃過一絲錯愕,隨即釋然,微微一笑。兩個人站的很近,羽水瑤能聽清每一次古邪的呼吸,在自己耳畔縈繞。潔白軟糯的耳垂,不經意間染上了一絲緋紅。
頭發的水珠偶爾調皮的順著羽水瑤臉頰流下來,古邪用帕子拭去是,幹燥溫熱的手指會拂過她的臉。像是絨絨蘆葦劃過水麵,蕩起圈圈漣漪層層。
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羽水瑤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靜:“你怎麼會突然出現救了我?”
古邪執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青釉小葉紫檀桌子旁邊,他站在身後,還是那樣溫柔的動作:“地滅石陰雀身為神獸級別的魔獸,當時那麼強大的氣息波動,我自然能感應到,本來也沒放在心上,但是突然感應到了逾輝,我就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