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瑩栽著程鵬開往分局的時候,高覺和張立無聊的坐在接待室裏,張立不時的看看手表,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站起來對高覺說道:“師父,我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他們是不是成心耍我們?”
高覺卻很沉得住氣,他心平氣和的坐在凳子上道:“他們準備的時間越長,說明漏洞越多,你先坐下,把這股氣憋到采訪的時候再用。”
張立一屁股坐下,這時候接待室的大門打開,保安隊長領著一名黑發白發相間的中年男子走進了接待室,高覺上下打量這名中年男子,除了頭發花白之外,他的眼袋也十分嚴重,身材偏胖但麵色很差,穿著一件國產品牌的西裝,從衣扣的新舊來看,這套西裝已經穿了很久了。
保安隊長拉開椅子讓這名男子坐下,對高覺介紹道:“李平先生是富康建設資格最老的員工,他跟隨許總裁的時間最長,許總裁吩咐我們讓他接受你們的采訪。”
介紹完李平之後,保安隊長走出房門,大門被重重的合上,這個叫李平的男子站起來,彎著身子遞上名片,高覺和張立也趕緊站起來,接過他的名片。
“富康集團總裁辦公室-李平”,高覺有些疑惑的打量李平,在這樣的大集團裏擔任這樣的職務,為什麼他穿的還如此普通,從氣質上這名李平先生像是公司的底層嘍嘍,一點都不像是總裁辦公室這樣核心部門的雇員。
李平將雙手放在腿上,規規矩矩的坐在凳子上說道:“許總裁吩咐了,讓我好好配合兩位的工作。從富康建設成立的時候我就為許總裁打工了,富康集團的事情,不說全部,我也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高覺卻打量李平,張了張嘴沒有問出口,李平看出了高覺的疑惑,他擠出一個笑容道:“高記者是不是覺得我不像總裁辦公室的人?”
高覺被人看出了心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李平毫不在意的說道:“我每次給人遞上名片,對方都是這樣的反應,高記者是最誠實的了,沒事沒事,我已經習慣了。”
李平還是這樣正襟危坐,他嚴肅的樣子讓張立都放下了二郎腿,李平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著,語氣平淡的說道:“我現在這樣子的樣子也是咎由自取,前些年染上了賭債,不僅敗光了積蓄,還挪用了子公司的公費,許總裁可憐我跟他這麼久,沒有報警也沒有讓我償還,隻是免了我子公司經理的職務,到總裁辦公室幹活,讓我將功贖罪。”
一上來就把自己的醜事說了出來,這個叫李平的男人平靜到讓人覺得恐怖,他還是像小學生上課那樣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兩腿合的很攏,整個身子挺得直直的,眼睛平視高覺,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
高覺也還是第一次采訪這樣的對象,就算是食人狂魔康思德,他和高覺交談的時候也飽含感情,具有強烈的感染力。而這個叫李平的男人,就好像機器人一樣,想講述別人事情一樣,把自己過去的經曆直接說出來,高覺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到懊悔、遺憾之類的情感,不,高覺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到任何情感。
還真是派出個難纏的對手呢,高覺暗自想到,不過他本就是那種越挫越勇的人,高覺翻開自己的采訪筆記,將錄音筆放在桌子中央,打開錄音筆後說道:“那麼李平先生,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你,為過幾日采訪許正陽先生做準備,你現在可以接受采訪嗎?”
李平還是那樣坐著,他對著錄音筆說道:“可以了,您提問吧。”
李平專注的看著高覺,就好像好學的學生,用渴求的眼神看著老師一樣,和之前的采訪對象不同,李平上來就擺出這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讓高覺很不適應。
高覺先提了一個基本的問題,“李先生,你什麼什麼時候加入富康建設的?”
李平一秒鍾都沒有思考,直接說道:“1982年3月12日,許先生從鄴城一建出來單幹,那時候我就是鄴城一建的員工,許先生邀請我來幫他,我就辭職加入了富康建設。”
高覺打量了李平一眼,在八十年代,鄴城一建可以算的上是金飯碗了,當時國內基建熱火朝天,這種國有建築企業工資高福利好,承接的又都是政府項目,甚至可以不用看甲方臉色。李平竟然勇於辭去金飯碗,到許正陽的公司打拚,無論怎麼看,當時他都下了很大決心,做了一件很有魄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