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梁小良依然每天上課,去圖書館見楊崢,偶爾和江語晨她們逛逛街,有時忙有時空,雷蒙從生活中消失了,事實上應該說是一切回複到了正常軌道。
這幾天學校附近開了好幾家的咖啡館,楊崢去試了之後,表示很滿意,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咖啡館沒有wifi,人流很少,他可以安心看書,就賴在咖啡館不出來,到晚上十點半才去圖書館,照例是兩個包一個傘帶著鑰匙的聲音,進門的時候嘩啦嘩啦地,好大一個的陣仗。
但是係裏的圖書館十一點就閉館了,忍了好幾天後,梁小良終於忍無可忍問:“就半個小時,你來幹嘛呢?”
“我也不知道,的確是蠻奇怪的樣子。”楊崢一臉無辜。
其實梁小良很想問他,明天要是我不來了,你還會來圖書館嗎?
這幾天他都不在圖書館念書,不過梁小良知道在閉館前的五分鍾他一定會在自己身邊出現,出現場合從她電腦顯示屏後方到飲水機到樓梯拐角到圖書館大門前的花壇不等,看心情,今天晚上是刷卡機邊上冒出來的。
梁小良淡定把借閱的書放回書架上,拎起包包,說:“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圖書館。
楊崢要回國兩周,前幾天他媽媽被查出一種很凶險的病,結果隻有生和死兩種,若是別人,梁小良必須表達出深切的同情和祈禱,但是對於他……
他說,“你看,人的存在就是這樣子,我們都是脆弱的小東西。”完全沒有任何悲切的意思。
梁小良有些悶悶的,不說話,他什麼都不需要,他連一句祝福的話都不需要,他接受一切結果,加繆的感覺又來了,他就是一個異鄉人。
但兩人偶爾也會驚喜發現和對方的共同點,就像前幾天一起去看的展覽,講的是非洲各部族的文化,講當地政府在做很多事情保護部落的文化。
梁小良覺得完全不必要。
他笑應和說:“那是他們用來提升道德立場的工具。”
他們無視綠色懷抱,他們不關心索馬裏難民,也無視婦女平等,勞工權益。
這方麵兩人很相似,他們都不會感動,都沒有憐憫的心,他看世界時是一雙眼睛,看自己時又是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抽離出世界,盡量獨立客觀地去觀察,比如認為自己家的狗是很可愛的,狗肉飯店裏的菜也是很好吃的;認為殺猶太人是不應該的,弱勢被打是必須的。
他身上唯一一點讓梁小良覺得還有溫暖氣息的,就是他堅信人類是在發展的,而且是在往好的方向。
梁小良深知他是一個麵冷心更冷的人,他五年沒有回國了居然絲毫不想家,這次回去主要也是因為他媽媽求著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