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注孤生(1 / 1)

梁小良的生活徹底平靜了,雷蒙自那晚沒再出現,雖然偶爾會有好事的媒體想來采訪梁小良,但隨著雷蒙態度的轉變,一切都慢慢平息了。

和楊崢的感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比起熱戀中的情侶,他們更像是相處多年的夫妻。

聖誕假期快要來了,梁小良一家要回國過春節順便探親,把這件事向楊崢說了後,他的反應也平淡,梁小良單方麵冷戰了兩天,後來想了想,也覺得不過是一個月不能見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於是又心安理得地每天和楊崢混在各大圖書館研修室內。

這天去圖書館回來,因為明天梁小良就要回國了,楊崢就邀請梁小良到郊外散散步,然後一起吃個晚飯什麼的,倒是梁小良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了。

馬德裏郊區的河水還很清澈,河上每隔不遠就有橋梁連接,在梁小良看來並不比巴黎塞納河畔的風情差,河麵上仍然保留著舊式的繩索擺渡船,船夫是個開朗高壯的中年男人,薄薄的亞麻色頭發剪成滑稽的蘑菇型,弓著腰在船艙與甲板上走來走去,連同梁小良和楊崢在內,船客一共有十個,讓梁小良驚訝的是,楊崢上船後就和船夫熟絡地打了聲招呼,接著船夫下船,而楊崢接替了他船夫的位置。

“我不知道你還會開船啊。”梁小良驚訝說。

楊崢立刻伸出爪子把梁小良按回座位上,“小姐,我在工作中,不要打擾我。”

楊崢這一本正經地,倒是把梁小良給逗笑了,“好好,我不打擾你,我看風景。”

船一路向室內行駛了,楊崢把操作調成自動後,突然轉向梁小良把手伸向她的背後,梁小良有點驚訝,隨即聽到電子發聲器發出的歡快的音樂,原來他按響了她身後插著的一朵塑料玫瑰花。

是一首輕快的西班牙民歌——

“一個微笑,花費很少,

價值卻很高;

給的人幸福,

收的人回報。

一個微笑,僅有幾秒,

就轉瞬即逝;

留下的回憶,

終生美好。

……

如果匆忙中我忘記對你微笑,

請原諒我,

而善良淳厚的你,

能否給我一個微笑?

永遠微笑吧!

在人生的旅途上,

最好的身份證就是

微笑。”

楊崢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著塑料的玫瑰花遞到梁小良麵前,船上的其他乘客都看著他們露出善意的微笑,梁小良臉上莫名地微微燒起來,但還是收下玫瑰,抬起頭和他會心一笑,用西班牙語說:“adiós。”(謝謝)

可是總有人天生是不對頭的,這樣和諧的氣氛隻持續了兩個小時,晚飯的時候,梁小良和楊崢就從三毛流浪記討論到工業改革到奴隸社會到社會階層到自我價值認同,一場辯論後,梁小良毫無意外地敗陣下來了。

可是梁小良很不爽楊崢的那股傲慢勁,她接受楊崢的很多出人意表的見解和分析,可是她看不慣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楊崢總給人一種“眾生皆愚,唯他獨特”的感覺,作為感覺被鄙視的一員,梁小良就惡意諷刺說:“你以為你和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嗎?”

楊崢看了一眼梁小良,慢悠悠說:“問題不是跟別人,問題是跟來自我相似的情況的人。”

楊崢的這種態度更激怒了梁小良,她劈裏啪啦道:“一,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個例外;二,你以為自己是個例外;三,所以推論:你和每個人一樣,你不是例外。”

相比梁小良的氣急敗壞,楊崢顯得淡定許多,他語調悠閑地接腔道:“你這是不對的邏輯,頂多你可以說我自己無法知道我是否真的是個例外,但是你不能說我不是例外,除非你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例外,那麼,論題就要回來到例外的定義,我的定義就是我的看法離開主流,你可以說這個定義不行,但是如果接受的話,那麼應該可以測量例外和主流的人。”

這就是楊崢的邏輯,繞了一大圈,梁小良聽得一頭霧水,後來因為例外的定義,楊崢還善解人意地給梁小良用餐巾紙畫圖展示這個世界有可能每個人都是例外。

梁小良更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飯飽食足後,楊崢送梁小良回家,一路上梁小良都在生悶氣,楊崢對此卻顯得並無所謂。

到了家門,楊崢先開口,“你回國後給我打電話嗎?”

“不。”梁小良冷著一張臉,但腳步未動,依舊站在原地等著楊崢接下來的話。

“哦,好。”楊崢配合點頭。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