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意思?你不相信我嗎?”梁小良的臉有些蒼白,她死命咬著下嘴唇。
“人在判斷一件事的時候不可避免地都會帶有自己的主觀意識,其實這並不公正,我覺得分辨一個人是否受過教育就看他能否抑製自己的動物本能。”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小良,其實你隻需要拿出自己的證據,向教授證明你的清白就行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你是清白的話。”
梁小良定了定神,仰頭直愣愣盯著水泥的天花板,梁小良知道,是的,楊崢說的沒錯,與其在這裏向他抱怨,倒不如趕緊去解決這件事,可是她隻是想得到楊崢的一些安慰,她被冤枉了,有個人能為她義憤填膺,他什麼都不需要做,隻需告訴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甚至隻是理性地告訴她,“我覺得以你的才華並不需要這樣做”,這樣就夠了……
真的。
“好吧,我知道了。”梁小良呼了一口氣,掛上電話。
其實這不算吵架,他們隻是你來我往對話了一個回合,彼此的語速一直很平穩,而且相對有禮。
但是每一個字都無比生硬。
梁小良推了所有的聚會,關上房門,抱著一堆零食,把自己關在了房裏,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要整她的,她把所有的可能都考慮到了,什麼用黑客的手段入侵她的電腦剽竊她的資料,或者在她上傳文檔後黑了學校的網頁擅自更改文件,又或者將她的論文提前分散發布到各個網站並更改發布時間。
接著她花了一個下午,把所有的這些推斷言辭懇切地寫了長長的五頁信發給了教授。
然後是無盡地等待,經過難熬的十五個小時後,梁小良收到了教授的回信,好在他顯然也相信梁小良的為人,梁小良把他隨信附來的論文仔細看了一遍,果然,那些構成抄襲的部分都是被修改過的。
老天保佑,梁小良立馬給教授回了信,並附上了她的原版,和教授來回了七八封信,梁小良基本已經保住了自己的學籍了。
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時間已經過了整整兩天了,爸媽都出去走親戚了,梁小良洗完澡出門找吃的,頭發沒有完全吹幹,出門不到一會,麻花辮子就成了速凍餃子了,用手機分別給江語晨,阿科蕾達和楊崢發了郵件說明了事情已經解決,手在外麵五分鍾,就凍得沒了知覺,再過十分鍾,紫得和超市冷凍櫃凍豬蹄無差了。
江語晨和阿科蕾達都很快回了信息,臭罵了梁小良一頓,說是害得她們擔驚受怕了整整一周,待梁小良回去後一定要狠狠地宰上她一筆,而楊崢那邊卻沒有絲毫的回應,大概是又窩在了圖書館裏吧,把手機揣回兜裏,天空正在下雪,頭頂的雪花一直沒有融化,街上的每個人看起來都白了頭,落在眼睫毛上的,立刻凍住,結成一顆顆冰鑽。
家的附近有一座廟,供奉的是什麼梁小良其實現在都還沒搞清楚,大雪天的廟裏沒什麼香客,梁小良很想為楊崢求一個簽,可惜查簽的時候,一百二十張紙條,預測有一百二十個的結果,卻覺得沒有一個適合他,密密麻麻的簽書上寫著升官發財進學求子,在楊崢眼裏這些大概都是笑話,怨憎會恨離別求不得,他都沒有,他,無欲無求。
所以梁小良清晰地知道,他沒有想她,也沒有厭她,他們的關係,大概隻能永遠止步於此,在學校的時候,見見也挺好,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回國了,見不到記起來了就聊一句,記不起就二十多天沒一個聯係,梁小良已想見半年後楊崢畢業離開後他們兩人的最終結果,什麼是天性薄涼,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