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一整臉的濕,霍森也是愣了有那麼片刻,他隻是來參加個晚宴然後一不小心就碰上了之前那烏漆麻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明晰的世界,她堪堪立於廳中央的位置,頗有遺世獨立意味的身影卻偏偏入了他的眼。
心上一動,他穿越人群,向來引以為豪的過人視力拋在這裏頭也難免磕磕絆絆了一路。直到把她的手腕攥在自己的手心,拾級而上時她活躍跳動的脈搏一下一下敲打著他微微酥麻的神經。
他以為是驚喜,卻沒想到,於她,隻驚不喜。
“我……”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緩過心神來的人渾身上下寒意四起,明晃晃的生人勿靜。霍森那顆剛剛還火熱膨脹著的心啊!
刺啦一聲,被淬到了冰窟裏。隨之而生的,是一些些的難堪和惱意。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甩臉色給自己看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到底是憑什麼可以這樣做。
手上的動作快於心裏頭的想法,下一刻,他的手一帶,原本要拂袖而去的人就被抵在了轉彎處的牆角裏。
他手上使了勁,李沐清的肩膀被死死的扣著,鈍鈍的疼意讓她眉頭微蹙,偏偏整個人都被控製在了他和牆壁之間動彈不得。
“你想幹什麼?”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從第一次在餐桌上見麵,後來的談判席,每一次見麵,他總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而這種熟悉,到最後都是要被他輕浮的舉止打斷。就比如剛才在黑暗中,她甚至要以為……
麵對她拋出的頗帶挑釁意味的話語,他絲毫不為所動。隻是眼底的怒氣越積越厚,兩人離得太近,李沐清一點一點看得分明。到最後,就隻聽見心裏頭的一聲歎息。
“對不起,是我情緒不對,請見諒。”
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因為剛剛的事情而遷怒到他了,而就她目前的身份,就鼎風而言。眼前的這個人是她得罪不起的,這個認知讓她沮喪。前一秒還怒意明顯的人下一刻便偃旗息鼓,竟然還對自己道歉。霍森隻覺錯愕,待從那眼裏明顯重了些的疏離感中大概讀出一些她的心思,他簡直想立馬掐斷她的脖子。
“媽媽。”清脆的童音驀然間響起,李沐清有些艱難的回過頭,就見穿了禮服打著小領結的天天站在不遠處,盯著自己的大眼睛裏盛滿了疑惑。
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正以一個多麼尷尬地姿勢和一個對於小家夥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起,李沐清下意識的就要掙脫他,而這一次,他竟然十分配合的鬆了手。
“媽媽,媽媽。”一重獲自由便立馬一閃,離他好遠,也顧不得霍森是什麼反應。李沐清會看見自己兒子邁著小腿朝自己小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她原本放在休息室包包裏的銀白色手機。
“是上官叔叔。”小孩子心思純淨,總是會毫不保留的展現出自己的歡喜,瞄一眼手機上頭顯示著的通話頁麵。就知道這家夥一定已經嘰嘰喳喳的纏著上官慷凱說過一會兒話了。
原本已經亂了的心思又被一陣撥弄,她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撐不住,可是她的天天微微踮著腳,那樣期待的眼神。彎了腰,從他高高舉著的手裏頭接過電話。
“喂?”那頭的語調溫溫和和聲音依舊好聽的不像話,胸腔某處蔓延開來的澀意緩了緩,李沐清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接下來的話題由他展開,也多半是他在說著,李沐清極少的答上幾句,到最後竟也被他在那邊輕聲的笑給感染,微微勾起了嘴角。
“天天跟我告狀說媽媽今天早上偷吃了他幹爸專門買給他的糖葫蘆,被他發現時嘴角還有沒來得及擦掉的糖漬。”
外界盛傳走馬不時便以肅清了B城各級老虎蒼蠅立下過人過人功績,而響徹政壇的上官副省長鐵腕冷血,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不知道傳說這些的人自顧自的往裏頭加了多少的想象和傳奇色彩。
當下隻覺著若是他們人如她,有幸得已一聞這傳奇人物用如此散散閑閑的語調話家常嘮嗑,不知這傳說還傳不傳得下去。
這樣想著,語氣不免就輕鬆了些。察之入微如上官慷凱自是立馬就感受到了,捏著行動電話的手機緊了緊,放任嘴角的弧度一路蔓延。
“沐沐,你笑了,雖然不知道是在笑些什麼,可是我幾乎都能夠想象出狡猾的小丫頭眼裏光彩四溢的樣子,怕是要將這A市所有的繁華光亮都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