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八·一三”淞滬戰爭
1937年8月9日,上海虹橋機場。
雖說已到下午5時,但夏日的傍晚仍然晴朗。
突然,一輛摩托車直衝機場大門而來。任憑軍崗如何阻攔,那人卻毫無顧忌,沒有一點減速的意思。“叭!”一聲槍響,那騎在摩托上的人被擊斃,栽下車來。
他叫大山勇夫,從他口袋裏的名片看,是日本海空戰陸隊的軍曹。奇怪的是,衝機場的就他一個人,並沒有別的部隊跟來。
又是一個信號。盧溝橋事變不過月餘,上海——這個具有“一·二八”抗日傳統的東方大都市,如今將再次麵臨戰爭的考驗。
果不其然,虹橋機場事件成了新一輪戰爭的導火線。日軍以此為借口,提出了蠻橫無理的要求,要中國守軍撤退,並排除其防禦工事。
黃浦江上,日本巡邏艇多起來了。上海虹橋機場、杭州築橋機場上空,不時會出現日軍的偵察機。大批日軍從日本本土向上海調運、結集。
上海的空氣再一次緊張起來。
蘇州,留園。這是一座久負盛名的江南名園。“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如果說蘇州的園林是全國最著名的景觀之一,那麼,留園就是蘇州園林中最有代表性的一座。大名鼎鼎的清朝買辦盛宣懷為後人留下的這座名園,亭台水榭,曲徑通幽,花木鳥魚,美不勝收。
如今,留園的大門口卻多了一塊招牌“中央軍校野營辦事處”。直到“八·一三”之前,沒人知道它究竟是幹什麼的。
原來,這是淞滬警備司令張治中將軍秘密工作班子的所在地。“一·二八”以後,上海幾乎沒有什麼防守,市區隻有一個保安團,維持治安而已。張治中預料,日本決不會放棄上海,上海還會掀起更大規模的戰爭。
張治中研究分析了“九·一八”到“七七”的多次慘痛教訓,他把中國對付日軍的形式分為3種。第一種,是“他打我,我不還手”,“九·一八”便是;第二種,是“他打我,我才還手”,“一·二八”、喜峰口戰役都是;第三種,是“判斷他要打我,我就先打他”,這叫“先發製人”或叫“先下手為強”。
對眼下迫在眉睫的新的淞滬戰爭,張治中認為一定要采取第三種策略。他把這個意思電告南京政府,得到的答複是:“應由我先發製敵,但時機應待命令。”
“七七”事變,證明張治中的憂慮絕非杞人憂天。7月8日,他便從青島療養地急返南京,部署強化上海周圍兵力配備。
虹橋機場事件,促使張治中作好迅速進入戰爭狀態的準備。
8月11日晚,南京統帥部電示,將全軍進至上海附近。一夜之間,吳淞、江灣、真如、大場、南翔等上海外圍重鎮以及上海市區,立即布滿了軍隊。淞滬警備司令部也從蘇州移到上海南翔。
12日一大早,上海市民從睡夢中醒來一看,遍地都是抗日將士。人們驚喜交集,奔走相告,這些兵是哪來的?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然而,13日拂曉南京統帥部來電卻是“不得進攻”。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列強駐上海的外交團與南京交涉,希望上海改為不設防城市——自由口岸。此舉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戰爭迫在眉睫關頭來了。它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與日本之間有沒有達成過什麼默契。
8月13日下午,88師262旅在孫元良將軍指揮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搶占了從北火車站到江灣一帶的陣地。隻見大街上築起了一個個堅固的街壘,將士們進入戰爭狀態。
日軍也不甘寂寞。他們在中國守軍搶占陣地同時,也在構築從虹口到北四川路一帶的陣地。
八字橋,這個上海外圍的交通要塞,關係戰役成敗的重要據點。中、日雙方為爭奪八字橋發生了激烈的槍戰。
下午4時,停泊在吳淞口外的軍艦突然向閘北一帶用重炮猛轟。頃刻間,閘北一帶破舊的民房一片片地倒塌,硝煙帶來的是一堆堆的瓦礫和人們的哭叫聲。
“八·一三”淞滬戰爭序幕被拉開了。
消息傳到南京,南京軍委會命令:(1)京滬警備軍改編為第9集團軍,以張治中為總司令,14日向虹口、楊樹浦一帶發起總攻;(2)江浙邊區軍改編為第8集團軍,以張發奎為總司令;(3)空軍協同陸軍作戰。
揚州機場。
這是個設備簡陋的軍用機場,沒有住房,沒有床鋪、桌椅,連棉被褥子都沒有。飛行員們隻好住在西門外一座小土地廟裏。好在8月份天氣炎熱,大夥就睡在地上。
8月13日午夜,蔣介石親自從南京打來電話:“在長江中的日本50艘軍艦和輪船,正在向東逃跑。你們大隊立即帶上炸彈,於拂曉前出動追擊,加以殲滅……。”
聽說要出征,大夥情緒高昂。他們顧不上一天的勞累,很快鑽進了座艙。一會兒,18架美製霍克式驅逐機,各載500磅炸彈升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