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觸及那寒涼之水時慕雪將手縮了回來。端看著這一池的春水,無奈一聲歎息。她不怨如斯境地,倒是無端牽連了晚清與晚涼,她心裏到底還是過不去。也不知她們是被分配去了哪裏,早知今日,那日就不該帶了她們進宮。
浣衣局的管事劉嬤嬤也是個精明的主兒,瞧見她是被貶,倒是沒少關注她。這宮苑內的衣物,除卻皇上的,怕是哪位宮妃的都施與她來洗了吧。
三更便起,如斯已是半月了,人間冷暖莫過於此。端看一副蔥白細手,如今卻也生了一層薄繭,冷水裏浸泡久了皺褶一般的皮自是慢慢脫落。微微一聲歎,慕雪收了手不去看,繼續手上的工作。經過這半月來的體會,慕雪也已清楚,莫不快些自是趕不了晚飯。
前些日子剛來,嬤嬤宮女一同欺負,那幾日她沒少吃苦。這日宮女安蟬病了,手上的活全數分擔在了慕雪的身上。自是有口不能言,慕雪隻能接受。索性那安蟬平日裏待她不薄,慕雪倒也願意。不過與她為友卻不是甚好事,誰人不知她是不受寵被貶?
慕雪不畏艱苦,隻是心疼,連累了晚清與晚涼終是她不願。低低歎息一聲,慕雪將木盆裏的衣裳洗淨,置於池水裏浣洗,待洗滌幹淨,慕雪的額上已是涔涔汗珠,想著晾好衣物便能歇下,慕雪露出淡淡的笑意。手裏的動作卻也不曾停下。
隻是突如其來的一陣腳步聲叫慕雪止了笑意,慕雪轉頭便見劉英站在身後,一身暗褐色的宮服,暗黃色的臉,似長期冷漠而導致的僵硬。慕雪將笑臉頓住,瞧了劉英身後的小宮女,一身粉紅色的宮裝,秀發被綰至腦後,露出了那一張細致的笑臉。似跟在劉英身邊極久了,那臉上倒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姑姑好。"
慕雪聰慧,端瞧著小宮女手裏那盆衣物,倒也明了了幾分,這劉英分明與她為難。這再過些時辰就是晚膳,斂下眸子,慕雪低著頭,那一雙素手還滴著水。浣洗池裏久了,那手分明是冰涼一片。
"薄景姑娘。"劉英開口,身後的宮女應了一聲便朝著慕雪走了過來,輕巧的將木盆放下。看了慕雪一眼。
"這是淑妃娘娘換下的衣物,洗仔細了,切記妥貼。"薄景開口,那話語似乎帶著異樣。慕雪抬眸時,卻又瞧不出個所以來。
"是,我知道了。"
慕雪低頭,探究了一番,這才應了聲兒。她方才是沒瞧出來,現在一聽這話,知曉那薄景並非劉英的人。不然,她斷不會有方才那一番說辭。
"隻是這,薄景姑娘,淑妃娘娘可曾說道何時要取這衣裳。"慕雪問,那薄景自是瞧出了慕雪的意思,抬眼看了劉英,而後輕笑。
"如今天色已晚,薄景也不好做那惡人,怕是待會子姑姑說我薄待了她的人呢!索性著娘娘也不急,就明兒個送來吧,慕雪姑娘送來。"
說完不忘看了慕雪一眼,慕雪心驚,自是知曉薄景那眸子裏探究的意味。這女子果真不簡單,說話如斯得體,卻來浣衣局做這送衣的活,往常可是宮女們去個宮斂來。慕雪低著頭回應,心裏卻百般不是滋味,那蕭淑妃她自那日殿選見過一次,與安貴妃可謂是水火不相容。如今她被貶,照理來說眾人應該唯恐避之而不及,可這蕭淑妃是何意圖?
慕雪隻得答應,如今她有什麼資格能拒絕?更何況,即使她不被貶,這蕭淑妃召見她也自是不能拂了她的意。"薄景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叫慕雪這丫頭送來的。"
劉英察言觀色,接了薄景的話,薄景淡笑,而後離開,卻是沒有再瞧那劉英一眼。自是了,蕭淑妃身邊的人,怎會畏懼一個浣衣局的嬤嬤,剛才安靜不過是想觀察慕雪一番罷了。
"明日把這衣服洗幹淨了,真是好命啊,竟然去給蕭淑妃送衣服,不過你可小心了。"劉英似嘲諷,瞧著慕雪低著的腦袋薄涼的道,還未待慕雪說話,便轉身離開。
幽幽一聲歎息,慕雪方才緩緩抬眸,看著木盆裏的衣裳無端發呆。這蕭淑妃,打得究竟是何算盤。她總覺得這宮中實在危機重重,即使來了這浣衣局還是免不了明爭暗鬥,這後宮,可真是讓人心寒。
自從被貶浣衣局,慕雪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讓她無所遁形。
"既來之,則安之?可哪裏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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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補齊,親們,下午我會更新一章,現代文我可以碼得很快,可是這古言,我得斟酌斟酌,難免動作慢些,親們等等我啊,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