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盡鋒芒,隻求在宮中得一方安穩,卻不巧今日竟被皇上看中。
她思敷著皇上的心思,想必定是在意眼前這位倔強的女子。
冷倉夢將剔完的魚肉遞於皇上,用不大卻令所有人聽的真切的聲音說道:“這女子在這甚是擾人的胃口。”
千燁仍是皺著眉,拿起筷子挑挑碗裏的清魚,嫌惡的擺了擺手,示意:“押至辛者庫。”
就是像倉夢這樣清冷的女子也不免嚇了一跳,她深知伴君如伴虎,要是有什麼差池,就像父親所說的,不止是她,就連冷家也免不了殺身之禍,眼前的女子就是個例子,進宮時日無幾就已家破人亡,讓她不得不斂盡鋒芒。
皇上喜怒無常,倒也沒人敢問這還有一半的鞭刑該不該繼續,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千燁晚上還是留宿在了沁靈宮,現在寧王所有的兵權都在她的手上,她上去勸降,將所有的兵權騙至手中,出賣了自己的親叔叔。
他也不去逼迫她交出兵權,現在寧王手下舊將仍蠢蠢欲動,兵權在她的手上,也更說服人心,至少這殘害忠良的罪名,不必背負。這兵權遲早都能奪回。
“皇上,臣妾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尹沁在鏡前畫著妖媚的妝容,見皇上已到身後,便起身扶到他的身上,渾身柔弱無骨般,玉手勾畫著他俊俏的容顏。
“朕怎能不來?”千燁反問。
放下似曖昧似火的床幃,一夜紅綃帳暖。
辛者庫,逐月躺在破舊的地鋪上,地板上硬的磕人,冷氣也不停的往身上衝。背上的傷口也像著了火一樣燒著,連一個轉身都會牽動傷口,冒出湧動的血液。
夜漸漸深了,周圍類似這樣的臥鋪還很多,漸漸起了打呼聲。身體的疼痛讓她無法安眠,她不敢相信,那些都是假的,如果都是假的,眼神為什麼可以那麼逼真,她一直凝視他的眼神,竟沒有看出一分虛假。即便眼神是假,那笑顏難道也是假裝。怪她,怪她太自以為是。
任她在這裏自生自滅,她竟犯賤的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暗暗罵自己找虐。
他現在懷中美人如玉,又怎麼會想起這枚被丟棄的棋子。想必連悅彤都不會知道自己竟處於這種境地。
硬是撐到破曉時分,心想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掙紮著起身,換上邊上早已預備好的衣裳,動作再輕仍不免碰到傷口,在換下的衣服上扯下幾塊碎布,狠心的敷上,疼痛讓她慘白了臉,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在微光下更是如同鬼魅。
逐月跌跌撞撞的推門出去。卻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自己該往何處。蹣跚的腳步漸停,跌落在地。一雙明黃華貴的靴子在她麵前停落,黃色代表的尊貴,除了他誰還能穿。
千燁蹲下身,盡量可以和她平高,奈何逐月低著頭,隻是一味的抽泣,聳動的肩膀顯得格外脆弱。那個不吭一聲的逐月轟然倒塌。
千燁輕輕拍著她的肩,如以往的溫柔,讓她誤以為昨天隻不過是一場夢,那個狠烈對她的人不過是她杜撰出的人物,隻是後背那火燎般的痛覺告訴她,是她一直活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