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冽風看著她,劍唇張張合合好幾次,好不容易尋找回自己沙啞的聲音。“是,樂樂是我和你的親生女兒!”
對不起,可兒。我真的不想再騙你!!
沈可兒的雙手猛然的垂在身體的兩側,臉色蒼白如紙,眼神裏的淚光都是黯淡失色的,仿佛全世界的燈全熄滅了,隻剩下逃離不了的黑暗。
祈冽風伸手想要拭去她的淚水時,她好像突然驚醒,一下子拍開他的雙手,不準他再碰自己。眼淚洶湧而來,怎麼也止不住……纖瘦的肩膀在不住的顫抖……
“你在騙我!你一直都在騙我!你明明早就知道是範海成和範雲萱把我設計送上你的床,你不說;你知道我沒有推範雲萱下樓,我求你相信我,你不相信!你帶著她離開,丟下我一個人!就連我回國,都是你一手設計,策劃好的!你把我當成傻子一樣的在耍!”
沈可兒情緒徹底的崩潰了,歇斯底裏的嘶吼。絕望如潮水一點點的蔓延過她的雙眸,絕望的眼神看著他,怎麼也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一直寵著自己,讓著自己,驕縱著自己,口口聲聲說要保護自己,深愛自己的男人原來才是傷自己最深的人!
五年前他明明什麼都知道了,卻不告訴自己。而自己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還傻傻的為他找盡了借口,以為他會相信自己……以為是自己的懷孕才讓他不願意見自己……
“你還是人嗎?五年前我肚子裏懷是你的孩子,在你家樓下一直等一直等,你不見我,我打電話一直打電話,你不接……”沈可兒閉上眼睛,被淚水侵濕的睫毛輕輕的顫著,仿佛都還可以清晰看到那一幕幕宛如昨日。
“對不起!”祈冽風嘶啞的聲音裏充滿了愧疚,神色也是痛苦不堪。當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她肚子裏懷的孩子是自己的,在國外知道她懷孕時,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一開始想放棄她,後來卻在不知不覺之中變了,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放下她。在矛盾很久,他終究決定去把她找回來,也就是因為在尋找她時,自己出了車禍,當時腳受傷很嚴重,直到現在醫生都勒令不準做太過劇烈的運動,最好不要開車。
“對不起?”沈可兒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咽喉火燒的疼痛,看著他笑的無比冷冽:“你早知道我就是KK,你刻意利用與範雲萱的婚禮把我騙回來!這是為什麼?五年前戲弄的我還不夠,所以五年前要繼續玩,這次玩大了,不惜拿婚姻來玩……”
“不是。”祈冽風冷冷的打斷她的話,陰厲的眸子直射她的眸子,一字一句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比認真:“我找了你五年,終於找到你。所以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要把你找回來。因為……”
話語停頓下,深吸一口氣仿佛是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因為我愛上你了。”
“祈冽風,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字包括標點符號我都不會相信!”
沈可兒胡亂的抹去自己臉頰上的眼淚,不要哭了,不要再為這樣的人哭泣,浪費自己的眼淚!他不配,他不配啊!
“笨笨……”祈冽風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時……
啪——
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他俊美的側臉上,聲音不斷的回答,白皙的肌膚立刻紅腫起來,印著著的五根手指頭無比清晰。
沈可兒眼底浮起的厭惡絲毫不掩飾,雙手壓在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雙腿有些麻,差點又跌在地上,一隻手按住了桌子找到支撐自己的力量。看到電腦裏的資料,嘴角揚起自嘲的笑容:“原來我沈可兒真的蠢鈍如豬。被人當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還笑嗬嗬的抱著對方的大腿。五年前已經傻的愛了一次,五年後還能再蠢的愛一次,被騙第二次!全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騙人的!”
“我愛你,是真的!”祈冽風不在乎被她扇那一巴掌,站起來,低沉的嗓音格外的認真。
不管他騙了她多少,唯獨沒騙過她的便是那三個字“我愛你。”
啪——
沈可兒揚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右臉頰上,大口大口喘氣,胸前高低起伏,眼睛紅腫,卻透著恨意。“還記得你扇過我一個耳光嗎?今天我還給你!祈冽風,你這樣的人什麼資格說愛?你還有什麼臉跟我說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我蠢的被你騙了一次兩次,難道還要被你騙第三次嗎?範雲萱喜歡你關我什麼事?他們想要討好你,又關我什麼事?為什麼非要把我扯進來,一次兩次……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故作不知。我真的就那麼蠢的可以被你騙一次有一次?祈冽風,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原本的世界是白的,可卻因為你現在全黑了……我的人生已被你毀了,滿意嗎?祈先生?”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這三個字好像世間最銳利的刀子,狠狠的刺進了祈冽風的胸膛,一次又一次,鮮血淋淋……全世界的人誰都可以恨他,厭惡他,唯獨沈可兒不可以,唯獨她一個人不可以。
“笨蛋,你聽我說……”
沈可兒看到他的靠近,不禁的退後兩步,避而不及,眼淚在臉頰上幹了,緊皺的皮膚幹巴巴的難受。警惕的眸子冷冽的盯著他,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而非丈夫。
“你還想說什麼?是,是範雲萱他們設計你,你也很無辜,所以你就有肆意傷害別人的權利。所以我被利用被傷害,遭受這一切都是我活該,就算是死也是我自找……”
“沈可兒……”祈冽風冰冷的聲音裏透著無比的痛苦與矛盾,打斷她的話,眼神乞求的凝望著她:“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好好的補償你。我會好好對你和樂樂,還有你肚子裏我們的孩子……”
沈可兒側頭過,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心如刀割的痛,眼淚又要下來時,被狠狠的逼退。
“我不需要你的補償,無論樂樂或我肚子裏的孩子……都和你沒關係了……”
祈冽風眼眸子一直怔,還沒開口隻聽見她堅決如鐵的聲音:“我要和你離婚。”
“不可以!”祈冽風驚覺,上前抓著她的雙臂,鷹眸攸地的一緊,猩紅的眸子盯著她,冰冷的嗓音道:“我什麼都可以答應,唯一這個不可以!沈可兒,你答應過永遠都不會提離婚兩個字的。”
沈可兒想要掙開他的潛質,無奈力氣不夠,眼神無所謂畏懼的迎上:“你覺得我還為你這樣的人遵守自己的諾言嗎?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你一直在騙我!祈冽風,我恨你!你明白不明白?放開我!”
祈冽風不僅沒放反而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看到她這麼痛苦難過,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刀割的痛,無聲無息的在流血。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痛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沈可兒,我不會放手!我絕對不會對你放手!你生是我祈冽風的人,死也是我祈冽風的鬼!這一輩子你都別想逃離我!我是絕對不會放開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來。”
“放開我……我不想要再看到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啊……混蛋!禽|獸……不要再碰我!”沈可兒滿臉淚痕的在他的懷抱中掙紮,十八個小時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加上還懷孕著,身體更加虛弱,腳步都站不穩。
蓮羽和莫問之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立刻驚呆了。蓮羽上前抓著祈冽風就把沈可兒護在懷中,好看的眸子第一次犀利而寒冷:“你到底在說什麼?你還要傷她多深?”
沈可兒站在蓮羽的背後,眼淚不斷的流出來,淚光婆娑視線模糊看到站在門口的夏輕與祈君逸、莫問之,眼淚滾落的更加凶猛。
腳步潺潺弱弱的走向他們,手指不斷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沙啞的嗓音哽咽:“你們是不是也早知道了?你們所有人都知道了,就把我當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
夏輕愧疚的眼神有些不敢看她的雙眼,是那麼的絕望與無助,破碎而悲傷……當初是自己知道一切時,早點告訴她,或許她現在的人生是會另一番模樣。
沈可兒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怎麼也擦不幹那些淚水。“原來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全部都是在騙我,所有人也都在騙我。”
“可兒。”祈君逸深幽的眸子看著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當年自己有讓祈冽風好好想一想,不要再傷害沈可兒就是害怕有一天會出現這樣的畫麵……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一切!他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偌大的空間,空氣卻很稀薄,氣氛壓抑的讓她喘不過氣來,要窒息了,像死一樣。
下一秒,沈可兒一句話也不說,像發瘋一樣推開他們,飛奔出去……
“可兒……”祈冽風眼底劃過一絲擔心,想要追卻被蓮羽攔住去路,他揮拳落在了祈冽風俊美的容顏上,冰冷的聲音從喉間逸出:“你TMD真是混蛋!當年她那樣的求你,你都不理她!你現在追出去又怎麼樣?想她更難過嗎?”
轉身走到門口時莫問之卻抓住了他的手臂,莫問之冷峻的容顏沉重,黑眸裏閃爍著歉意:“我們也不想這樣,事後我們一直在想辦法彌補。”
蓮羽無情的甩開他的手,冷冷的眼神盯著他,咬牙切齒道:“姓莫的,我的寶貝要是有什麼事,我們倆也算完了。”
莫問之一愣,瞳孔不由的放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說什麼?他要為沈可兒和自己分開……
蓮羽沒有和他多說一句話,大步流星的跨出去,現在他滿心的全是沈可兒。這麼殘酷的真相,她要怎麼接受。她的情緒近乎崩潰了,一直深愛的人原來就是傷害自己最深的人。
被所有人欺騙,像個孩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這種感覺真的是萬念俱灰……俱灰啊!
沈可兒跌跌撞撞的走在馬路上,腳下明明就沒力氣,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直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此刻卻也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去哪裏……
沒有家,沒有一個親人。樂樂遠在米國,就連夏輕也早就知道了。這麼大的世界卻沒有自己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心口劇烈的疼痛,一次比一次的強烈,有手活生生摘走了血脈相連的心髒般撕裂的疼痛感。眼淚被風吹幹,冷冷的風灌入了衣服,滲進肌膚裏都是刺骨的痛。
全世界的燈都熄滅了,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全黑了。眼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聽不見,聽不到蓮羽的聲音,聽不到耳邊的風聲嘲笑,腦海裏一遍遍的回放著他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每一個寵溺的表情……
原來全部是假的!假的!
“啊……”腳下的石頭沒注意,直接摔到在地上,磕破肌膚,嘩啦啦的疼痛。坐在地上再也沒力氣爬起來,雙手抱著自己的手臂,渴望有一點溫暖,可卻吸取不到。
一切都是那麼的冰冷。
“嗚嗚……對不起!媽咪……我早就應該聽你的話,不應該去搶別人的。媽咪,我錯了……對不起……嗚嗚……”
哭的泣不成聲,再多的哭泣都沒有用,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所有的美好全是夢幻,轉眼支離破碎,全部都死了。
痛——
小腹一陣陣的絞痛,額頭掛滿了汗珠,臉色更加的煞白,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隻感覺有一股熱流洶湧的流出來,濕了衣服,接著便看到地麵的鮮血刺眼的鮮紅……
好痛——
痛的一次比一次劇烈,每每暈眩過去,劇烈的痛都會刺醒她!
“小混蛋……”
蓮羽飛奔過來,看到她跌坐在地上,臉色凝重,丹眸裏寫滿了擔心與心疼。立刻把她抱在懷中,關切的問道:“可兒,你怎麼了?可兒……”
沈可兒依偎在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揪住了他的衣服,痛的說不出話來,晶瑩而破碎的眼淚從眼角落下來。嘴巴張張合合,終於吐出了斷斷續續的五個字:小混蛋!”
看到她這個樣子,蓮羽痛心疾首,眸子掃到那一癱鮮紅立刻明白了。用力的抱緊她,安慰道:“沒事的,寶貝,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
沈可兒指尖的力氣逐漸的在抽離,眼皮重的支撐不起來,緩慢的避開,癱在他的懷中沒有了任何的意識。
黑暗無窮無盡,陰霾無處不在。
“可兒,可兒……”
手術室的燈一直在亮著,冰冷冷的空氣靜謐的浮動,吸入心肺中似乎都可以凍傷人。蓮羽衣服皺巴巴的,還沾著鮮紅的血跡,與白色的襯衫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靠著牆壁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手術室緊閉的門,緊鎖的眉頭從未舒展過。
而手術室裏不斷傳來醫生拍打臉頰的聲音:“喂,醒一醒,你現在不能睡過去……”
“啊……好痛……”
沈可兒撕心裂肺的哭喊都讓蓮羽揪碎了心,恨不得進去甩醫生幾個人耳光讓她不要在折磨她了,她已經很痛了……
可是他不能,除了站在這裏等,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就好像在法國出車禍時,自己也是這樣站在走廊上等,一直的等。最後她沒事的出來了,隻是也把以前的事情遺忘了一些……
這次呢……這次也一定會沒事的!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出來。
“可兒……可兒呢……”祈冽風飛奔的跑進來,抓著蓮羽的雙臂劇烈的搖晃問道。眼神看到他的身上的血漬時更是低吼:“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