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妖孽.....
莫問之邁動著沉重的步子,越走越遠,傾盆的大雨一直落下,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好似知道人間的情癡已肝腸寸斷,心碎難回!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模糊,意識也模糊起來,腦海裏閃爍的卻隻有蓮羽風情一笑……
可這樣的一個人,在也沒有了,不管有多痛苦,多思念,他再也回不來了,是嗎?
死妖孽,你怎麼忍心,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即便是懲罰,這也殘酷到了極限。
猛然的一瞬間,莫問之雙腿不受控製的跪在地上,浸泡在雨水裏,肩膀上的鮮血不斷的湧出來,什麼時候,怎麼受傷的,他都沒注意,流血了疼痛著也沒感覺!這點傷痛算的了什麼,比起失去蓮羽,這算的了什麼?
比起失去他,一切都算不了什麼。
嘭--
莫問之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倒在雨水裏,渾濁的積水四濺,手指還緊緊的護著藏在心口位置的東西,好似珍寶般。對別人來說,一文不值的東西卻比他的命還要重要……
死妖孽,我愛你愛得那麼倔,怎麼忍心丟下你一個人,你說你是淪入地獄的魔障,連上帝都無法拯救你,那就讓我流幹身上的血,陪你沉淪到黑夜。
這一次,我絕不再懷疑,傷害你!
疲倦的眸子緩慢的落下來,纖長的睫毛被雨水侵濕輕微的顫著,最後所有的不甘心都化為一縷卑微,滴滴冰冷的液體都是祈求,祈求能夠回到最初的從前。
路邊黑色的車子在他的身旁停下,祈冽風支撐著傘下車,看到躺在雨水裏的莫問之,眼底劃過一絲心痛。已經多少年沒見過莫問之這樣了?甚至比以前更厲害了……他真是為了蓮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彎腰將他抱進車子裏,沈可兒拿著大衣裹在他的身上,看到他的手指緊緊護著心口,摸到了東西,不由的歎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祈冽風挑眉頭,斜視了一眼她沒開口說話。
車子在路上急速行駛,水花四濺,漸行漸遠,消失在雨簾裏……
關於意大利,他們再也不會再回來,永世不會再回到這個留給他們太多悲痛的國度!
雷諾咳嗽了幾聲,眼眸看著滿天的大雨皺著眉頭,咬牙不甘心。那群廢物沒殺了莫問之卻殺死蓮羽,還害的自己被莫問之揍成這樣。該死的!就算他們回到中國也沒用,一定要追究到底,一定會讓莫問之痛苦的死去!
“咳咳……”
雷諾捂住了心口,想要爬起來,費了半天的力卻徒勞無功。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影子在他的身邊停下了腳步,冰冷的眸子深邃幽暗無底,低眸,高高在上的看著他,薄唇揚起:“看樣子,挺狼狽的。”
雷諾詫異的眼神盯著眼前陌生的容顏,有種不好的感覺:“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我?”他冰冷的眸子目空一切,抿唇冰冷的嗓音從喉間逸出竟比寒風還要刺骨:“我是來送你下地獄的人!”
雷諾瞳孔放大,震驚的神色不斷的搖頭,想要爬起來逃跑,卻沒一點力氣,驚慌失措的吼道:“不,你不能殺我,我是歐列斯特家族的人……”
男人輕蔑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屑一顧,此刻雷諾在他的眼底不過是一個狼狽而滑稽的小醜!
“我求求你,不要殺我!隻要你不殺我,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你說你要多少……”雷諾哀求的模樣,真是比一直忠犬還要惡心!
他從風衣的口袋中掏出銀色的槍支,冰冷的槍管抵住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一句:“那你覺得雷諾·歐列斯特的命價值多少?”
雷諾的身子一僵,鮮血色的血液從額頭緩慢的落下來,絲絲白煙飄飄升起……
他的槍是消音的,輕巧又方便。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幹淨槍口沾染的鮮血,將手帕丟給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主人,接下來要怎麼做?”
他冷眸斜視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雷諾,冷冷道:“毀掉關於他的一切,還有……這座房子。”
“是。”
屬下點頭,看著他的單薄的身子走進了雨裏麵……
路邊的停靠的車子,車門打開,立刻有人遞過來電話,恭敬的語氣道:“主人,小姐的電話,已經是第三十一通了。”
他眉頭一皺,接過點頭,隻是冰冷的一句:“五個小時後我就出現在你麵前。”
不等對方說話,直接切掉電話,冷冷道:“開車!”
身後的房子燃燒起熊熊大火,幾乎要燒紅了半邊天,盡管傾盆的大雨不曾停歇卻也澆不滅這怒火的燃燒……
盛名一時的“雷諾·歐列斯特”在這瞬間化作一片廢墟,自從消失在法國的上流社會中,其家族也紛紛與他劃清界限。至於原因,多年後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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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問之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國內。關於意大利,關於死妖孽仿佛都隻是一場夢,仿佛死妖孽這個人隻是他在腦海裏虛構出的一個人物,沒有真正的存在現實中。除了那一本破舊的日記本,沾著自己的血與死妖孽的淚,什麼都沒留下。
還有那一對紫色的鑽石耳釘,安靜的躺在盒子裏,孤零零的再也沒有人戴起它們。閃爍著神秘而淒涼的光芒,仿佛是在乞求著莫問之戴起他們吧。
莫問之看著日記本和耳釘,眼淚不知不覺的就往下掉,如果這真的隻是一場夢,那為何心痛的感覺如此的真實,怎麼也忘不掉。雙人床,雙個漱口杯,兩條毛巾,兩雙拖鞋,衣架上還掛著他的風衣……
明明這些東西還在,明明是真正的存在過的人,為什麼此刻就不見了?
屋裏明明還餘留著他的氣息,張開雙手卻隻能擁抱到冷冷的空氣,再也沒有人貼在他的耳邊,溫柔撒嬌的叫他“寶貝兒”再也沒有人賴在床上不肯起床,非得要人吻他才願意磨蹭的起床……
再也沒有……
沒有……
莫問之雙手垂落在身體的兩邊,緊緊的攥起,青筋凸起,那種心痛的感覺蝕骨的痛。蓮羽仿佛是一塊刺青刻在了他的後脊骨上,痛的他日日夜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也怨怪過為何上帝這樣的不公平,明明誰也沒錯,明明愛的那麼的虔誠,最終卻隻有如此破碎的結局……
海邊的風浪很大,波浪一遍又一遍的衝擊著岩石,白色的泡沫隨著海浪被放逐到遠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遠處,天與地仿佛連成了一線。
沈可兒頭發落下來,被風掠起,雙手緊緊的抱著懷中的骨灰盒,嘴角抿起了淡離的笑容:“死妖孽,我帶你回來了。這裏才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吧。”
祈冽風摸著沈可兒的腦袋,抿唇道:“放他走吧。”
可兒回頭看了看空蕩的後方,皺起眉頭,不放心,“莫問之還沒來,不等他一起嗎?”
祈冽風掃了她一眼,誰也不能確定莫問之會不會來?這樣送走蓮羽他受得了嗎?或許是不見才好吧,不看見還可以自欺欺人的騙自己,他沒有離開自己,隻是去遠方旅行了,過一陣子就會回來。
站在可兒身邊的賀恪雲戴著墨鏡,誰也不知道那背後的雙眼有著如何的情緒,隻是冷冷的開口:“他一定會來的。”
可兒斜視他一眼,生疏的語氣:“你很了解莫問之嗎?”
賀恪雲雙手放在口袋中,沉靜道:“我們都是男人!”
“切!”沈可兒手指撫摸著骨灰盒,不屑的翻白眼:“我家祈混蛋也是男人好不好?他還是莫問之的好兄弟呢!”
祈冽風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手指從她的腦袋轉移到肩膀,深深的歎氣:“別等他了,不見也好。”
沈可兒點頭,剛準備打開骨灰盒時卻聽到風中的聲音劃過耳畔:“等一等。”
莫問之如風般的急速奔跑而來,氣喘籲籲,額頭布滿了汗珠,眼神急切,被風掠起的頭發露出他的耳垂,戴著紫色的耳釘閃爍著的光芒,右邊的耳朵還流淌著鮮血……
看樣子也知道是直接用耳釘穿過去的!真是自虐狂!
莫問之雙眸緊緊的盯著她懷中的骨灰盒,伸出了雙手,“最後一程就讓我送他走吧。”
沈可兒嘴角揚起笑容,明亮的眸子好像被擦幹淨的水晶,將骨灰盒安穩的交到他的手中。
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再掉一滴眼淚,站在莫問之的身邊,看著他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顫抖的打開了骨灰盒,一把一把撫摸著骨灰揚手讓死妖孽隨風飄去……
這樣的感覺,很好不是嗎?
人生在世,世事無常,生老病死,有些人總要離開,隻是早晚的問題。而那些最先離開的人,不是永遠的離開了,而是活在活著的人心中,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