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不停的咳嗽,嘴唇邊血跡蜿蜒而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那雪色裏,呈獻著烏黑的血跡,還有點點滴滴的內髒的碎片,可見她內憂內傷,傷得不輕!
剛剛那一腳下去幾乎要了她的大半條命,再加上兒子的下落,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婆子雙手扣著堅硬的地麵,用力的向前爬,全然不顧身後的一片一片血跡。她睜大眼睛,充滿荒亂地看著琉璃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如果說剛剛小丫頭的話,還讓王婆子半信半疑的話,那麼此時琉璃的話,就等於說是判了死刑。
她的兒子在丞相府裏原本是個秘密,根本就不應該被提及,甚至不應該存在的人物,可現在卻接二連三的被人說出他的下場,甚至被人說出她的處境,這讓王婆子的心理前所未有的慌張。
解釋,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人家一早就注意到了她,又或者說是,自己的兒子,早就落入了這些人的手裏。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讓人覺得心慌,王婆子也不可能再保持鎮定!
她眼珠兒混濁,喃喃說道:“我是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不想相信,已經發生的或者還沒有發生的一切,甚至,兒子真的如琉璃所說,那樣悲慘的境地!但是她卻騙不了自己……她的兒子可能真的是在受罪,可能是真在未知的危險之中,甚至可能連命都沒有,但是她現在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所能得到的一點可憐的信息還是要靠眼前這兩個敵人,對手甚至仇人告訴她的。
王婆子身心都幾近崩潰,她用僅剩的神智,一點一點地向前爬,身後脫出一條長長的血跡,可是,她象是根本沒有感覺一般,隻想知道她的兒子現在怎麼樣了,甚至連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她甚至無視琉璃手裏的那些秘密。那些她被賴氏留下來的初衷。她心心念念的,隻剩下自己的兒子。
琉璃站在門口,神色之中,冷淡無比。看著她搖搖頭說道:“王子婆子,你真可憐。”
王婆子的可憐,就在於她自以為是的為賴府奉獻了一切,原賴彬守住了秘密,甚至幫賴氏做了一個身為下人,應該做的所有事情。因為做了這些,就理所應當地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脫離險境!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做的一切隻不過換來兒子更加可悲的又可憐的下場。這一切都是很不值得的,但是這一切還是由她自己造成的,造成之後,還執意不肯相信真相!
所以琉璃忽然之間有些可憐她。隻不過,這可憐,就宛若吹在冰層上的細風,當冰塊碎開的瞬間,卻沒法子,讓它更加嚴寒!
王婆子根本不理琉璃在說什麼,隻是固執的一點一點的向前爬。一點一點的問道:“告訴我,我我的兒子究竟在哪裏?”
琉璃一手提著兩個包袱,一手抱著木匣。看著王婆子搖搖頭說道:“你兒子的下落,還輪不到我來告訴你,因為你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你就等著,那個應該告訴你的人吧!”
這兩個人,明明都知道兒子的下落,可一個打著啞謎一個兜著圈子。都不肯告訴自己兒子究竟怎麼樣。這讓王婆子的內心,頓時生出一種憤怒。在這種憤怒的驅使之下,她想要殺人她想要毀天滅地。
然而,她身體幾近僵硬,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她恨恨地說道:“如果你們不告訴我兒子的下落,就不要想從我這裏得到任何消息。”
雖然明知道兩個都是仇人,甚至,明知道兩個人可能都是欺騙她的。但想要得到兒子下落的信念超出了一切。王婆子現在在什麼秘密,甚至主子都拋到了腦後。就想知道她的兒子究竟怎麼樣了,想知道她兒子現在人在哪裏。
小丫頭沉默地站在一邊。自從琉璃出來之後,她又恢複了平時木納甚至是沉默的模樣垂著首斂眸的站在屋子的一角連話都不說一句。
王婆子爬出了幾米遠的地方,就再也爬不動了。她的手上一半沾著雪,一半站著血。固執地詢問著,想知道她的兒子究竟人在哪裏。
然而,越想知道的答案就越是沒有答案。琉璃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抱著匣子轉身準備離開,臨走之際,她看著小丫頭微微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誰,隻不過我既然得到了我家主子想要的,那麼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說完她頭也不抬轉身離開,甚至沒看一眼還在苦苦哀求的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