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隻有生命已不複存在的分離,才最讓人肝腸寸斷。
回到帝都雲陌的雲王府,已經又是一個夜晚,雲陌留風茗甄在無雙閣用過晚膳後,風茗甄便向雲陌告別,帶著紅羽離開雲王府。
望著風茗甄離去的背影,就算她已經飛出好幾裏外,再看不到影跡,雲陌依然望著那個方向,眼中閃動著讓人看不透的情愫,沉默了許久許久。。。
風茗甄突然不想回風府,從在巫風山所在的島邊親眼看見鬼醫婆婆的屍首到回來的此刻,她沒有掉一滴眼淚。縱使風茗甄失憶了,忘記了過往種種,但自上次見到鬼醫婆婆,她心中的親切感是明明白白存在的,她可以忘記事情,但心中潛藏的感情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
“紅羽,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風茗甄對紅羽道。
紅羽想了一會兒,終是點頭獨自飛回風府。紅羽能清晰地感受到風茗甄這一日的沉重心情。
皓月當頭,漫天繁星似錦,風茗甄抬頭輕聲冷笑:“人的心情陰霾,天卻朗朗夜空?”
長袖輕揮,風茗甄朝皇宮的望月台飛去,那裏是整個帝都最高的建築,專供皇帝與妃嬪賞月。天冷無人時,那裏守衛極弱。
今夜的風格外的涼,即便披著雲陌為自己準備的絲絨披風,風茗甄也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坐在空無一人的望月台,風茗甄仰頭望天,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夜為何想看星星,或者想起李夏記憶裏的一句話‘人死後都會變成一顆星星掛在夜空。’
遙望星辰,明亮的眾星淡淡黯淡,是風茗甄的目光漸漸渙散,她陷在腦海無數的疑惑中:是魔師得知了鬼醫婆婆的落身處嗎?是他殺死鬼醫婆婆的嗎?為什麼偏偏在自己上次離開巫風山後?(木屋內室地麵上茶葉的濕度,風茗甄根據山裏的氣候判斷出是十幾日前的。)。。。
風茗甄此刻最大的疑問是--難道是自己害死了鬼醫婆婆?去巫風山被跟蹤了?可是怎麼解釋連靈識都探知不到,魔師出不了魔界,他的手下竟有玄力如此高強之人嗎?趙邪師也不可能,他沒有理由殺死可以救治趙思亮腿殘的鬼醫婆婆。難道真的是魔師的手下?比之前的傀僚還強太多的手下?
風茗甄長歎一口氣,心想此刻若有酒就好了,她不指望一醉解千愁,隻想讓自己不要這麼清醒去分析的太多。
“什麼人?”
聽到這熟悉的冰冷語氣,風茗甄緩緩起身,轉過身。
“甄兒。。。你怎麼在這裏?”蕭慎微愣。
“你來得,我自然來得。”風茗甄也沒有想到在望月台上竟然碰到蕭慎,看了一眼蕭慎左手上拎著的一壇酒,風茗甄轉回身坐下,道:“內傷未愈就來觀星飲酒?”
蕭慎嘴梢微微一翹,走上前坐在風茗甄旁邊,道:“你應該也知道了,昨日辺州突然出現一群暴民,砸了辺州府,當地官兵鎮壓不住,父皇便派我前去。我了解了才得知那些暴民都是往年發生災情地區的難民,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看來地方官員為了私利貪了不少賑災銀。”
風茗甄靜靜地聽著,蕭慎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而因為父皇派我前往辺州而非太子,皇後情緒大動,竟跳湖自盡,好在發現的及時並無大礙,現在後宮一片混亂,父皇也是頭痛不已。”
蕭慎說罷,便動手開了酒。
聽了蕭慎語氣略不平的這段話,風茗甄想起雲陌昨日所說的為皇帝與蕭慎準備的小麻煩,看來就是蕭慎說得這兩件事了。風茗甄不得不在心中腹謗雲陌一番,果真是黑心的主,這兩件事關聯的如此緊密,布計施謀在雲陌的運用下真所謂到了一個境界。
辺州出如此事故,皇帝必然不會錯過這個讓未來繼位者鍛煉的機會,雖然皇帝偏愛蕭慎,下一個帝王就是蕭慎也是人盡皆知,可是這讓皇後與太子做何感想。將寧伊蓮辭婚與蕭慎,已經讓皇後與太子深知繼位無望,如今皇帝又派蕭慎前往辺州處理暴民之事,皇後不鬧才怪。
按理說,寧伊蓮跟了蕭慎,風茗甄該很放心,一是伊蓮嫁的是心愛之人,而蕭慎也確實會是一個好的帝王;二是避免了一場虐緣,蕭軒與寧伊蓮是堂兄妹,得為一代著想。
可是蕭軒是皇後親生,皇後會不為他謀皇位嗎?如果要謀,勢必會對蕭慎與寧伊蓮下手。在乞巧宴上見過皇後,風茗甄總覺得她並非魯莽、軟弱的女子,欲跳湖自盡究竟是真還是為了讓皇帝心生內疚,讓百姓心生憐惜的苦肉計?
“怎麼我說了那些,你看上去倒是比我更心事重重的樣子?”蕭慎問道。
風茗甄回過神看著蕭慎,她知道蕭慎心中定都清楚,自有分寸,當下也不杞人憂天了:“有美酒怎可獨享?”說著,風茗甄便奪過了蕭慎手中的酒壇,仰頭飲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