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元靜姝哭個不停,二太太隻覺得腦門子生疼,沒好氣地發了話:“去,把管大廚房的馮婆子給我帶來!”
馮婆子一來就跪地上了:“二太太,冤枉哪,老奴可沒跟三少奶奶說過那樣的話啊!”
元靜姝把臉捂在帕子後麵哭得更大聲了:“我不過是個剛下轎的外人,這奴才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發什麼瘋要冤枉她啊!二嬸嬸要不信隻管問這奴才,她大廚房可有婆子給我這裏送過半桶水?”
“老奴──”馮婆子被元靜姝堵得一口血,一下子脫口就說了出來,“三少奶奶那兩個陪嫁丫環不是自己去提了嗎?”
元靜姝把臉上帕子揭開,一頭就撞進了二太太懷裏哭道:“二嬸嬸,這是哪家的規矩?大廚房裏一眾粗使婆子不抬熱水,倒叫我這新婦的陪嫁丫環自己去提?”
見二太太一身簇新的對襟海棠紅褙子被自己揉出一團褶皺,上麵還沾了一片炭黑,元靜姝心裏滿意,一臉哀絕地站直身子退了幾步:
“我元家雖然此時如虎落平川,靜姝卻也是爹娘哥哥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不是大太太再三請了媒人來求,兄長也決計不會應下這門親事。
誰知一進門就有下人對靜姝一個新嫁之婦如此刁難,若是沈家容不下靜姝,當初又何必向元家下聘?甫一進門就遭受這般羞辱,靜姝以後又如何麵對沈家眾人?”
見二太太臉色陰沉不定,元靜姝眼睛不眨地就把話給砸死了:“二嬸嬸,你且去跟太太回話,就說靜姝寧可求去,也不願被人輕賤如此!慕春,又夏,收拾東西,我們走!”
外院這時正賓客雲集,不光沈氏族裏,整個錦城有頭有臉的人全來坐席喝喜酒了,要是被元靜姝這麼鬧出去,明天沈家就是錦城的大笑話了!
“哎喲,濤哥兒媳婦!”二太太連忙一臉慈愛地拉住了元靜姝的手,“都是這些下人偷奸耍滑,可不值當惹得你生氣,這大喜的日子,快別慪這些氣了。”
大太太執意要給嫡長子定下元靜姝,大老爺也點頭同意了。這會兒人都沒洞房就非掙著要走,說出去還隻當她怎麼欺負人了。
二太太騎虎難下,隻得命人把馮婆子拿下了:“把這個不好好當差的刁奴給我拿下!罰她…罰她……”
元靜姝一臉的黯然神傷,在一邊幽幽開了口:“以前元家在燕京的時候也是跟幾位大人府裏常來往的,奴才偷奸耍滑,又目無主子,一般都是打上一百大板再發賣出去──”
一眾下人們齊齊身體一僵;打上一百大板再發賣出去,那哪裏還有命在?
“當初沈家也一樣在燕京住著,想來這樣的規矩二太太也是知道的吧。”
見二太太麵色僵硬地點了點頭,元靜姝輕歎了一聲:“不過今天到底是三少爺和我的大喜之日,不宜太過,靜姝也不清楚這沈家家規,具體怎麼罰,就還是二嬸嬸做主罷。”
元靜姝嘴裏說著由二太太做主,一雙又黑又亮的杏眼卻直直看了過來。
瞧著元靜姝那意思明顯是結果不滿意就繼續鬧的架勢,二太太頭皮一麻,幹笑了一聲:
“那就扣馮婆子兩個月月銀,再罰她二…罰她三十大板;濤哥兒媳婦,你這新房不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