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還沒說出來,許是被桌子頂著了胃,曹鎮海已經一張嘴,“嘔”的一聲嘔了起來,酸臭的穢物全吐在了戴蓉蓉那一身嶄新的衣裙上。
戴蓉蓉不由尖叫了一聲,剛要斥罵,曹鎮海已經笑著又往後翻倒了過去:“蓉、蓉蓉你真好看!”
一時間房間裏亂成了一團,地上的穢物丫環們雖然清理幹淨了還熏了香,戴蓉蓉也洗浴了換了一身,坐回來卻依然覺得這房間裏一股子酒餿味兒,心裏一陣煩悶,晚飯也不想吃了,就去後園子裏散心。
戴蓉蓉才掐了朵芍藥在手裏頭,就聽到斜對麵傳來了一聲輕哼:“我是看著這園子裏芍藥開得正好想著過來賞賞呢,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二嫂在這裏辣手摧花,得了,五妹妹,我們啊,也甭賞什麼花了,就賞幾片葉兒吧!”
一聽到這聲音,戴蓉蓉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她那小姑子曹良玉又來尋她不自在了。
曹良玉是嫡出中排行最小的小姐,備受婆婆寵愛,一向驕縱自大,對著她這個嫡親的嫂子,別說沒有什麼尊敬了,尋常見了,總是要生些是非出來。
戴蓉蓉淺淺一笑,看向了那一嫡一庶兩位小姑子:“四妹妹、五妹妹,有句詩寫得好,‘有花堪折隻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花兒呀,開在枝頭本來就是讓人折來賞玩的,不然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它的顏色?”
“二嫂是賞玩了,可是二嫂賞完了我們賞些什麼啊!”曹良玉抬著下巴忍不住氣問了一句。
“這花兒今天摘了這朵,明天自然開了那朵,四妹妹總有賞到的時候,實在賞不到,”戴蓉蓉輕輕笑了聲,“這就跟世上的事一樣,有的事可是手快有,手慢無,自個兒手慢,那又怪得了誰呢?”
一邊慢悠悠說著,戴蓉蓉一邊就將另外一枝白中透粉的芍藥也摘了下來,拿到眼前賞了賞,徑直簪在了自己頭發上。
曹府這園子裏的芍藥就數那枝楊妃出浴最是名貴了,曹良玉瞧著戴蓉蓉卻是輕易就摘了去,氣得胸脯一鼓一伏。
她庶妹擔心兩邊又鬧出什麼來,忙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四姐姐,算了,反正那邊也開得有不少花兒,我們過去那邊賞吧。”
戴蓉蓉是曹家正正經經的二少奶奶,不過摘兩朵花兒簪著,誰又能說不行?她們可是還沒出閣的女孩兒家,都是正要議親的年紀,這事鬧出去,隻怕會被外人笑話她們姑娘家家的脾性就忒大,到時候反而會影響親事。
曹良玉知道母親現在正給自己相看著一戶人家,要是鬧出什麼,戴蓉蓉這沒皮沒臉的不管,頂多被母親責罵一場,她可是擔不得一點兒不好的名聲!
可曹良玉一向心高氣傲,要為著自己的親事白白忍下這口氣又實在難受,眼珠一轉,還真想到了一件事,隻裝作邊走邊和庶妹說話:
“五妹妹,我們去那邊玩吧。要我說,我們府裏這園子也實在小了些,過些天沈四不是出嫁嗎,聽說沈府的花園子打理得極好,地方大,花木也秀美,到時我們去給沈四送嫁的時候,好好玩一玩。
上回童老夫人的壽宴你沒去,你是沒見著沈四的三嫂,那可真真是個絕色的人兒,尤其難得的是還有一手好醫術,難怪當初沈大太太相看了那麼多家,最後一力做主定了三少奶奶。
如今沈三少奶奶救治了童老夫人有功,可是在沈府極得臉兒了,聽說沈三少爺今秋秋試準準兒地會中舉呢,就是明年春闈也大有把握,到時沈家那位三少奶奶年紀輕輕,說不得可就是誥命夫人了,還真是個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