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濤心裏焦急萬分,連換了幾個大夫過來,藥方都是大同小異,都道這病症隻能溫養,一時想痊愈卻是急不得的。
沈大太太固然想兒子出人頭地,可是秋試哪裏有兒子的人重要呢?少不得抹著眼淚努力勸解兒子放寬心思先把病養好了再說。
這邊廂正在勸解著,那邊廂春景在門口通傳了一聲:“太太,三少爺,二太太和大少爺聽說三少爺病了,要過來探望,已經在門外了。”
人已經過來了,還能把他們推出去不成?沈大太太再不樂意,也隻能起身吩咐道:“請他們進來吧。”
沈二太太和沈明友都帶著一臉的憂心,一進門,二太太瞧了沈明濤一眼,就先捏著帕子垂了淚:“濤哥兒真是可憐見的,到底是吃錯了什麼,怎麼偏偏就趕在這時候病了呢?可把老夫人那邊也急壞了,讓我趕緊過來看一看呢。這才一天工夫,怎麼就有些瘦脫形了呢……”
沈明友看著虛乏無力躺在床上的三弟,心裏快意,臉上卻也是一片愁容:“三弟想是這段時間用功太過,又有些情緒緊張,這才導致飲食不調。大伯母和三弟也不必擔心,橫豎還有一天多的時間才到秋試,指不定喝了藥就將養好了呢?”
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眼下隻有一天多的時間了,除非吃的神仙藥,否則哪裏可能一天多就痊愈?
一想到隻有一天多的時間了,自己這病症卻沒有半點起色,沈明濤心裏就忍不住急躁了一分;越是心裏發急,腹中卻越是絞痛起來,不得已隻能告了罪,叫了墨竹和穗竹兩個進來。
二太太不便在場,由大太太陪著走到次間避了避,沈明友卻一臉兄弟情深的模樣,留在那裏裝著搭把手,把沈明濤從床上扶了起來。
墨竹和穗竹兩個連忙躬身行禮:“大少爺,這貼身服侍的事,還是由小的們來吧。”
沈明友本來就隻是做個樣子,這時自然退到了一邊,瞧著兩個長隨連扶帶架的,扶著沈明濤又往後麵恭房去了。
從懷中掏出手帕輕輕掩了掩鼻,沈明友唇角愉快地翹了起來:劉二嬸那個蠢的,一心隻想著幫著她夫家那個侄女爭寵,卻全然不知早就一步步落進了母親和自己的盤算中。
那個“沁骨香”本就是他使人特意引著劉二嬸去買的,尋常用著隻是些提興致的藥,但是跟仔薑和小茴香一起,就會讓人腹瀉不止……
盞茶工夫後,沈明濤臉色發白地由著兩個長隨扶了進來,沈明友覷著他兩條腿都還在打顫,心中大定,臉上卻一片殷殷關切:
“三弟,怎麼樣了?可有好轉?要是還能撐住,後天的秋試你還是得盡量下場啊,要知道這時機實在難得,今年秋試隻要出了頭,明年正好趕上春闈了。要是這一次耽擱了,那可是一耽擱就是四年啊……”
沈明濤何嚐不知道這些?心裏本就煩悶,被沈明友又在耳邊嗡嗡念著,那股悶氣一頭梗在胸口硬梆梆得不舒服,一頭卻咕嚕嚕下行又引得他腹中腸鳴起來;才在榻上坐躺了片刻,又連忙招呼了墨竹和穗竹近前:“快,快扶我再去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