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嬤嬤親自送走了大夫,急急回白露院往二太太跟前回稟:“太太,大少奶奶她確實是有了大半個月的身孕了;那大夫是醫館裏最精通婦科的,但凡有了身子,沒滿一月也能診出來。不過大夫說大少奶奶身子還有些氣血虧損,開了張保胎的方子……”
梁綺琴還真是有了?沈二太太一時有些茫然,又有些歡喜;說到底,梁綺琴怎麼樣她不管,可是能有一個嫡出的孫子,她心裏還是高興的。
隻是現在這當口,梁綺琴還在軟禁著,她到底是把梁氏放出來還是不放呢?
二太太尚在躊躇,沈明友就過來了,以目示意尚嬤嬤退下,近前低聲跟二太太說了:“母親,梁氏肚子裏的——留不得!”
二太太吃了一驚,想到元靜姝那邊已經如兒子所願和離,不由蹙眉看向沈明友:“你莫不是心裏頭一直想著元氏那邊?梁氏你不喜也就罷了,怎麼連帶著自己的嫡子也容不得了?
別說那元氏還不算是我們二房的人,就算什麼時候成了我們二房的人,你愛她顏色好,給她些許金銀物事哄著就是了,可不要再想著別的!要知道寵妾滅妻乃是敗家之源……”
沈明友無奈地打斷了二太太的話:“母親,您瞧著兒子是那種人嗎?”
於“色”字上頭,沈明友雖然也是風流,卻委實沒有因色誤過什麼事。沈二太太不由狐疑:“那你怎的——”
“母親,兒子是想要一個嫡子,可不是想要一個隔房的兄弟啊!兒子可不是那伯勞鳥兒,辛辛苦苦給杜鵑鳥兒養崽子!”
聽到沈明友這話,沈二太太一下子懵了:“什麼隔房的兄弟,什麼給杜鵑鳥養崽子?”
有些杜鵑鳥是自己不做巢的,偷空把自己下的蛋放到伯勞鳥的巢裏,小杜鵑被伯勞鳥孵化長大,卻仗著個頭大把伯勞幼鳥擠出了巢外,獨占了伯勞鳥的喂食,可歎伯勞鳥還一直以為哺育的是自己的孩子……
見二太太腦筋一時沒轉過彎來,沈明友不得不又點明了一些:“母親您想想,梁氏如今有大半個多月的身子,可那件事,也正好發生了大半個多月了!”
雖然之前他也在梁氏房裏用過水,可是這前後腳的,誰就敢肯定梁氏肚子裏一定是自己的孩子?要真是自己的,何以這五年多了梁氏都沒個動靜,卻偏偏趕到這個時候有了身子?
沈二太太不由“啊”了一聲:“你是說梁氏懷的很有可能是你大伯——”
不等兒子看過來,沈二太太就急急噤了聲。
當初事發之後,梁氏哭天抹地地說自己真的是清白的,不過他們母子兩個都是不置可否,反正梁氏這正妻是個廢子,不過軟禁在那裏白放著而已;可是這有了身子就不一樣了……
二房可沒有幫大房養兒子的理!這事本來已經捂住了,可是要是把這孩子生下來,被有心人傳了一兩句出去,這可讓沈明友怎麼做人?
沈二太太眼神立即一凝:“先前大夫還給梁氏開了張保胎方子,我現在就吩咐人去‘仔細’抓藥!”
沈明友重重點了點頭,長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