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侍著沈國煌先歇下後出來,沈大太太卻低低跟兒子冷笑了一聲:“老爺還說三房沒來人,怎麼就不說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沒把明鬆喚回來?還不是想著把明鬆留在外麵,要是出了什麼事,還可以讓明鬆先脫了身去。倒把你使得在這兒團團轉……”
沈國煌確實沒有去信把沈明鬆喚回來,就是珍姨娘也少有的老實;沈大太太心裏不忿,瞧著兒子身子才好,就在外麵跑了這一天,嘴唇都上火起燎泡的,心裏怎麼不心疼?
何況讓兒子這次秋試入不了場的罪魁禍首就是二房,這會兒卻要為下了獄的二房奔走,沈大太太這心裏怎麼也舒坦不起來。
沈明濤倒是心裏沒有那道坎:“橫豎兒子今年已經入不了場了,所謂人情達練即文章,經了這些事多曆練曆練也是好的。像五弟那樣不曉事的,這輩子若能一直躲在父輩的羽翼下就是好的了。”
沈明濤跟沈大太太的想法不同,沈明友害了他一回,阻了他四年,可他這反戈一擊,卻是讓沈明友這一輩子在沈府再也沒了立足之地。
如今二房逢難,他在外麵為二房奔走,一是能得了孝悌的賢名,二是拿著二房這次的事,正好當塊磨刀石,好好磨一磨自己!
像沈明鬆那樣兒的,本來就紈絝不成器,出了事又被護著在一邊不經事,難道還真以為一輩子都能有父親好好護著他嗎?
一切,隻看以後!
見兒子心胸開闊,沈大太太心裏既歡喜又心疼:“隻是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想到二房中不少擺設還是公中的,今天抄檢也被搜了去,沈大太太又是一陣肉疼:“今天一天也累了,明天我再使人去白露院那邊仔細收拾了,可惜了那麼多好東西……”
“母親放心,今天我擔心外麵人心惶惶,已經把那幾家鋪子都巡了一遍,安頓了鋪子裏的掌櫃和夥計。等秋汛過後,府裏頭很快就會大賺一筆了。”
沈明濤也是明白做什麼都不能少了銀錢的,出去奔走時在沈氏醫館和藥鋪都轉了轉,一則安定人心,二則,二房那邊被抄檢,家產這些他得借著這機會先收攏收攏,捏在手上。
這鋪子不巡不知道,一巡才清楚原來三房已經在安排清瘟散成藥的製作了,雖然三房被分出去了,藥鋪下麵的夥計卻還是按部就班地做著,隻等著秋汛一起,就一批成藥就可以換成大把的銀錢了。
按掌櫃初步的估算,照著大前年的例子,到時十幾萬兩的銀錢是絕對能夠回來的。
和這一筆即將到手的銀錢一比,送給陳禦史的那冊孤本就算不得什麼了;難怪父親當初一咬牙就暗示他把那孤本拿了出來,這芝麻和西瓜相比,到底要哪個自然是一目了然。
沈大太太隻管內宅,並不深理外麵的生意,隻知道一個大概,見兒子也是這麼說,心裏頭踏實了一些:“當初三房就跟老爺商量著,說今秋會有大澇,這才動用了那麼多銀錢去買了藥材回來,就連那兩個正紅火的鋪子都抵了出去借現銀——這大澇真的會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