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驕盡了興,渾身癱軟地睡著了。明九侍候著她上了床,轉身就出了公主府;他如今是公主身邊的第一人,誰也不敢跟他問什麼,車駕徑直往珍饈樓而去。
樓下,童世榮剛剛進了珍饈樓,就看到一道身影在樓梯拐角一閃而過,不由怔了怔:這身影怎麼頗有幾分眼熟?
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童世榮搖了搖頭,抬腳往二樓去了。
雅間裏,早有一人在等著他,身形微瘦,麵皮白淨,頦下無須,一見他進來就尖著嗓子笑了一聲:“童二爺過來了。”然後毫不掩飾地直接問了起來,“童二爺可是想好了?丁公還等著回話呢。”
童世榮連忙賠了笑臉:“黃公公先坐,來來,我們邊喝酒邊談。”
黃公公卻並不打算在這裏捱時間:“這酒喝不喝的卻也無所謂,童二爺平常多爽利的一個人,怎麼著就給咱家一句話吧;上回自打貴嬪娘娘一時貪嘴落了胎,皇上心裏不舒坦,如今可不大往瑤華宮去了——”
見黃公公站起身要走,童世榮趕緊扯住了他,直接遞了一個荷包過去:“黃公公別急嘛,這事情要辦,我也得想個辦法安撫好——”
黃公公嗤地笑了一聲:“安撫什麼,咱家早打聽過了,那錦城沈家早就敗落了,你還怕你家太太的娘家來鬧麼?成不成的你早給句話,丁公也不是非等著你家裏那一位!”
童世榮這才咬了咬牙:“我這不是怕一時沒說好,內子一個鄉下來的粗淺婦人到時候撒了潑,擾了丁公的雅興……”
“撒潑?”黃公公嗬嗬笑了起來,“二太太倒是越潑越好,那不潑的,可沒什麼意思!”
當他不知道童世榮前頭那個妻室是怎麼死的麼?還不是逆了童世榮的意思,被見天兒地毆打,最後忍受不了,一根繩子吊死的!
別瞧著童世榮在外麵人模狗樣的,在內宅裏一言不合可是用拳頭來訓妻的,不然滿燕京城裏也不至於不敢把女兒嫁到他家,讓他巴巴兒地到錦城去娶了一房妻室回來。
說起來,童世榮這小子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本事,竟然還能娶朵嬌花回來,上回在街上被丁公碰上了,倒讓丁公一直念念不忘……
見黃公公都這麼說了,童世榮咬了咬牙就答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就把內子帶去——”
黃公公連忙追問了一聲:“這一段時日童二爺對二太太可沒動手吧?這皮肉要是青了紫了,那可就掃了丁公的興了!”
見童世榮連連搖頭保證,黃公公這才露了個笑顏,安心坐了下來喝酒:“童二爺放心,隻要丁公那邊滿意了,貴嬪娘娘那裏一切好說!”
得了保證,童世榮心裏落了塊大石,跟黃公公推杯換盞起來,直喝到天色漸晚,才打著酒嗝回了童府。
這一年多來童府的日子可不好過。宮中的童貴嬪本來懷了龍胎,太醫診斷還說極有可能是個男胎,眼看著這四五個月大了,卻因為吃食上中了別人的手腳,誤食了跟保胎藥相克的食物落了胎下來。
瞧著果真是個男胎,皇上當時臉色就不好,又聽進了另外幾位宮妃的讒言,隻當是童歡顏貪嘴而致,竟是安慰都沒有安慰一聲,已經大半年都沒有進貴嬪娘娘的瑤華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