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嫣然好容易幽幽轉醒,卻瞧見一張熟悉的臉,近距離的仔細觀察她,手中還握著一根極其細長的銀針,不知究竟意欲何為。
“主子,你終於清醒了,嚇死秋兒了,幸虧萬俟公子來了,否則秋兒可真要六神無主了呢。”秋兒眼睛紅腫的像核桃般,竟是哭過好幾場的樣子。
果真,方才是去了鬼門關走了一遭吧,隻是萬俟熙怎地會些醫術嗎,她如何一直沒有發現。
渾身酸軟無力,眼睛澀澀的,幾乎無法全然睜開,口不能言,隻有這精神,一時間清醒了起來。
“姑娘不必驚慌,任誰在全身的大穴上紮了那麼多針,也不可能如平常那般行動自如。唉,姑娘這是何苦,若非在下有事前來找尋,隻恐秋兒,便要哭死在你麵前了,也算全了你們多年的主仆情誼。”萬俟熙似自她眼中瞧出了疑惑和驚恐,便耐心的解釋起來。“一刻鍾之後,在下會將所有銀針盡數拔去,姑娘但請安心。”
聽罷一席話,簡直如久旱逢甘霖般,叫她一時的灰心全數變成了殷切的期待,這才得知,無論自己曾多麼苛責於自己的生命,真的事到臨頭,她還是畏懼了,退縮了,可見,還是好生活著的好,無論如何艱難,她現在不僅是為著自己,還為著,方才水深火熱中的所見所聞。
眸中瞬間燃起對生命的希冀,這般強烈,直瞧的萬俟熙心頭一驚,複又鬆了一口氣。
猶記得初見之時,她無意間顯露出來那寂滅的眼神,令他震撼不已,那樣絕望的眼神,他便感歎自己要走的路還太長,不曾想,隻是幾天的功夫罷了,居然出現了如此大的轉寰,心下替自己高興,也不自主的,替這個小妮子捏了一把汗。
已過了掌燈時分,室內因著幾盞燭火而勉強光明,氣味兒卻稍微有些嗆鼻,想到上官雲瑞書房中那名貴的燈罩,而其他地方卻,端木嫣然暗自忖度,盛寵,也不過如此罷了。
她終於能行動自主,便迫不及待,“阿熙何時會金針刺穴了,若你有這般本事,何愁不能安身立命,白白的做什麼任人踐踏的叫花子,豈不怪哉?”這話問的坦白,也隻因她當他是朋友,便不想多費心思猜測,更不想因著任何的猜忌,便傷了彼此的情誼。
“姑娘過譽了,小生隻不過曾鑽研過人體穴位穴道,深知如何能使血脈通暢罷了,方才來尋姑娘,但見秋兒哭的梨花帶雨,而姑娘你,卻似乎深陷夢魘之中無力自撥,才隻好出此下策,在下並非大夫,若對姑娘有所冒犯,還請恕罪。”
萬俟熙愈發的文縐縐起來,與初見之時判若兩人,沒來由的,心中生出些許失落感,她還是更喜歡那個大大咧咧,毒舌一般的萬俟熙,隻因著那些話語中,往往能聽出真心話,而如今的他,禮貌周到,卻也與她認識的公子哥,沒有多少區別。
饒是如此,她卻並不曾忘記,今日在那深宮凶險之時,萬俟熙是如何仗義相護的,也許此刻隻是因著有秋兒,他才變得如此“正形”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