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此刻,她什麼都不想考慮,就任性一回吧,回到大周之後,或者,再也見不到麵了,既然如此,這最後的一夜,就撒歡兒的敞開來胡鬧罷了,也算為以後的閨閣寂寞,平添了些許美好的回憶。
這條路是那麼短,隻是一瞬,便到了要去的地方,這條路,又是那麼長,一直一直的,走進了端木嫣然的心中,那是條死胡同,再也沒有了退路。
他們就這樣肩並肩的挨著坐在一處,十指交錯纏繞,握的那樣的緊,如膠似漆。
“那是在我九歲那年,大周國在經年的大旱之後,做了一場詭異殘忍的法事向天祈雨,終於迎來的甘霖陣陣。那場雨,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綿延的,淅淅瀝瀝的,直下了半個月之久,那是若我懂事,必定為那場雨感到高興。
可那時,我想的,隻不過是,天上沒有了星星,我已然好幾天不能跟我的母親好好說說話了,那顆最亮的星星,也好久沒有出現過了。我心裏很難過,怕母親要離我而去了。
閣樓那扇觀星的窗,也因此受到了我的苛責。那夜,有個人,輕盈的坐在了窗前,我甚至忘記了我的閣樓,是常人根本無法如此輕鬆的爬上來的,那人卻如此輕盈的坐在那裏,仿佛他長著一雙翅膀。
他說要給我變一個戲法,令我夢想成真。緊接著,那扇窗戶便被封了起來,片刻,再度打開之時,外麵卻雨停了,有顆星星閃著忽閃的大眼睛在向我打招呼,那是我心中的母親。
他就這樣把我騙走,拐到了一處極其僻靜之處,說要收我為徒,將他畢生所學盡數教授給我。
那是邪術,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我雖年幼,卻也從他的細微變化之中,知曉他那所謂的一身本事,便是常人絕對不可沾染的。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誘,我就是不肯學。
在那場曠日持久的戰役之中,最終,那個叫張倪的家夥,敗在了他的輕敵之上,我用學過的唯一的邪術,將消息傳給了父親。
得救而後,父親說,為了免除後患,他已將那張倪處理了,他再也無法前來傷害我。
而今晚,看到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我便無端端的想到了他,也許,隻是我自己多心,但那泥人張的手藝,那逼真的小人兒,還有他的名字,無不叫我作此聯想。
若那泥人張真的是張倪,我不確定他此次前來,是為著複仇,或者還是想收我做徒弟,隻是無論哪一樣,都意味著,那一個噩夢,又被憶起。”
長長籲了一口氣,“不知是幸,或者不幸,那樣一個偏執有古怪的人,居然偏偏看上了我做他的徒兒,這種詭異的感覺,便如同一隻貓兒,非要一隻老鼠跟他學本事是一樣的,想來,還真是後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