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憐雪惦記著梅鬆庭的傷情,一夜也未能安眠。次日,天色還沒有大亮就匆匆起身,梳妝已畢趕到梅鬆庭的寢帳。
寢帳外,梅興往來踱步,不時望向寢帳。見梅憐雪來了,連忙迎上來,“公主。”
“興哥哥,父親醒了嗎?”梅憐雪關切地問。
“夜裏醒了一會兒,公主進去吧。”
梅憐雪點頭,掀起帳門邁步進來。
秋慕霜正坐在床邊調息養神,聽見腳步聲連忙睜開雙眼,見是梅憐雪進來連忙示意她輕聲。梅憐雪連忙放輕腳了步,走到床邊看了看梅鬆庭,低聲問:“娘親,爹爹好點兒了?”秋慕霜微微點頭,輕聲說:“好多了,昨天晚上醒過來了,還問你起呢。”梅憐雪聽說梅鬆庭已經醒了, 緊繃的心才放鬆了一些,臉上露出一些笑容,“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母女的對話驚醒了似睡未睡的梅鬆庭,勉強睜開眼看了看站在床邊的梅憐雪,“是雪兒?”梅憐雪連忙進前了一步,伏身說:“是,是女兒來看爹爹了。”
“哦,怨不得你娘親說,果然是大姑娘的模樣了。好啊!好啊!”梅鬆庭一邊說著,一邊支撐著要起來。秋慕霜連忙扶著他坐起來,依舊用枕頭倚在背後。
看著梅鬆庭虛弱的模樣,梅憐雪心裏一疼,眼淚又湧了出來,“爹爹……”
秋慕霜連忙說:“雪兒,別這樣,讓你爹爹看著心裏不好受。”
梅憐雪連忙背過身去搌去淚水,“看見爹爹如此憔悴,女兒心裏……難受……”
“唉!為將者怎麼能沒有馬高鐙短的,這點兒傷算不了什麼。雪兒不必如此。”梅鬆庭忍著傷痛,極力做出一副輕鬆的神情,慈愛地勸慰梅憐雪。
說話時,梅笑春也來請安,看見蘇醒過來的梅鬆庭大喜過望,多日不見的笑容重新浮現在了臉上。
秋慕霜看了看他們兄妹,說:“你們在這裏照顧爹爹,這是藥,記得兩個時辰之後還用綠豆甘草湯送服。”
梅憐雪不解地看著秋慕霜,“娘親……”
“我去中軍帳看看。”秋慕霜說著,起身整理好戎裝,捧過書案上的兵符印信,“王子,放心吧。妾身一定讓王子早日凱旋還朝。”
“夫人千萬小心,我和孩子們等你回來。”梅鬆庭看著秋慕霜,竟有些失笑,“往日都是夫人百般叮囑我,沒想到今天竟然輪到我叮囑夫人了。”秋慕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請王子靜候妾身的好消息。”說完,轉身往寢帳外麵走去,將到帳門卻又站住了。
邁出寢帳的帳門便歸期不定,秋慕霜回過頭又看了看梅鬆庭。也許這一眼就是永別,秋慕霜的心幾乎碎了。最後,咬了咬銀牙,忍住將要滑落麵頰的淚水,回身疾步走出了寢帳。
既然悲傷和淚水已無用,秋慕霜便不再悲傷,不再落淚。她要替丈夫完成心願,讓他了無牽掛的離開,在另一個世界可以安心瞑目,能過上幾天清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