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春終於在內室看見了日思夜想的母親,看著她倚在床上柔弱的身形,憔悴不堪的形容,心痛和悔恨可想而知。一進內室的閨門就跪下了,以膝代步來到床前,“娘親,不孝的兒子回來了。”
秋慕霜目不轉睛地盯著梅笑春看了好半天,才顫聲說:“起來吧。”
梅笑春這才扶著床邊站起來,“娘親,怎麼還是這樣憔悴?病症還沒有見好嗎?”
“已經好多了。”秋慕霜淡然說,“見過你祖父了?”
“見過了。”梅笑春垂手回答。
“想必你祖父已經和說過了,日子已經不多了,該準備的加緊準備吧。我的樣子你也看見了,隻怕不能替你張羅了。收拾房舍、添置東西、預備迎娶時所需所用……都有雪兒替你張羅。迎來送往的事你去煩請報春夫妻來為你操持吧,雪兒畢竟還是閨中室女不宜拋頭露麵。”
“娘親!”梅笑春看著秋慕霜,心裏一陣淒涼,“娘親還是不肯原諒孩兒?不肯體諒孩兒的苦衷?”
秋慕霜輕輕搖了搖頭,“你本沒有做錯什麼,我有什麼不原諒的?我不體諒你又怎麼會答應你和桂家女孩兒的婚事?”
“娘親——”
“夏戀侄女說我思慮太過,不讓我再多費心思,要我靜心休養。你的婚事非同小可,不僅是王室娶親,更是兩國和親,處處都要周到,我實在沒有精力應付。你去煩請報春,即可照全婚禮,又可還你伯父的人情,有什麼不好?”
“既然如此,兒遵命就是。”秋慕霜的話處處在理,而且秋慕霜的精神也確實難以支撐,梅笑春不便再說什麼,隻好點頭答應了。
“娘親,怎麼沒見雪兒?”梅笑春向房中四處望了望,不解地問。
“雪兒和穆媽媽商量給你預備婚期使用呢。”秋慕霜淡淡地說。
“雪兒!”梅笑春聽說憐雪在為他的婚事忙碌,又看見秋慕霜淡淡的神情,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多說幾句話,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默然站在床邊,垂首不語。
秋慕霜滿麵疲倦地倚著引枕合上了雙眼。不是她不想多看看兒子,而是怕再次勾起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的傷痛。
侍女仆婦看母子倆相對無語,也都不敢說話,隻是默然垂手侍立。房裏,靜得幾乎聽得見每個人心跳的聲音。
“你累了很多天了,回去歇著吧。”很久,秋慕霜才幽幽地說了一句。
“是!”梅笑春答應著,卻並沒有移動腳步,他心裏積蓄了太多的話要和母親說,但看著秋慕霜淡淡的神色,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了。
“有事?”秋慕霜睜開眼看著梅笑春問。
“娘親——請娘親寬恕孩兒不孝,不要——不要把對孩兒的怨氣積累在心裏,日後——”梅笑春遲疑了半天隻說出了這句有些沒有邊際的話。
“……”秋慕霜淡然一笑,“怎麼?現在就替你的新媳婦擔心了?”
“孩兒不敢!”梅笑春低著頭說,聲音極低。
“唉!你去吧!”秋慕霜半晌,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