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梅笑春再也抑製不住滿眼的淚水,瞬間似泉水一般噴湧而出,聲音哽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憐雪輕輕搖了搖頭,從袖中取出羅帕遞到梅笑春麵前,“哥哥這是何必呢?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哭哭啼啼的做婦人之態,讓嫂嫂看見,以後你怎麼在她麵前立起做丈夫的威嚴啊!”
梅笑春並沒有接憐雪遞過來的羅帕,用手捂住臉麵,轉身向竹橋下走去。
憐雪看著梅笑春遠去的背影,倒退一步,幾乎跌倒。扶著橋欄,呆呆地看著他消失在曲徑深處。
此時,北風漸緊,雪勢欲驟,飛舞的雪花模糊了憐雪的視線,留給她的隻是梅笑春模糊不清的背影。竹製橋欄上的冰涼從憐雪的手心傳到心上,凍結了她原本殘存的希望。那個本可以在異國他鄉發芽生長的希望,還沒有萌芽就被生生扼殺了。憐雪隻覺得眼睛酸酸的,卻已經沒有淚水溢出了。
“八月蘆花,三春柳絮。絲絲絡絡皆行旅。西風斜裏任拂吹,纖纖清影離瓊宇。
豆蔻韶華,標梅年序。青絲何奈成霜羽。嫁了東巽少歸期,問卿留做誰家侶?
“雪落無痕!當真是雪落無痕啊!蒼天!我前生到底造下了什麼冤孽,今生今世你這樣作弄與我!……”憐雪仰天長歎,繼而她笑了,笑得讓周遭的雪花心悸,讓蕭瑟的枯樹敗葉為之戰栗。笑過之後,她又恢複了方才的平靜,慢慢俯下身撿起從她身上滑落到橋上的鬥篷,輕輕抖了抖披在身上,係好了絲帶,大步走下竹橋。
等她回到秋慕霜的臥房時,梅報春已經走了,秋慕霜正在焦急地命令侍女仆婦們去尋找她。見她進來,才長噓了一口氣,拉住她冰涼的素手,焦急地問:“雪兒,你去哪兒了?我讓人到處找你都找不見人影。”
憐雪歉意地一笑,說:“我看外麵雪下得有趣,想看看雪景,不覺間走到園子裏的竹橋上了。讓娘親擔心了,請娘親原諒。”
“唉!”秋慕霜歎道,“這麼冷的天怎麼跑到那裏去了?凍著了可怎麼好啊!瞧著手諒的!”說著,拿過自己的手爐遞到憐雪手裏。“春兒說去找你,找見你了嗎?”
憐雪接過秋慕霜的手爐抱在懷裏,笑說:“找到了。說了一些不經之語,我沒理他。”
“雪兒!”秋慕霜沉思片刻,說:“你和蘭錦豐的婚事還是再好好想想吧。也許還來得及。”
憐雪輕輕搖了搖頭,堅定地說:“不!娘親,雪兒今生非蘭錦豐不嫁!”
秋慕霜沉默了,憐雪是說到做到的人,既然選擇了,別人勸是沒有用的。看著憐雪,想起自己,她又實在不忍心讓憐雪走自己的舊路,再次體嚐自己的苦澀。“雪兒,一說你要嫁給蘭錦豐,春兒顯得異常焦急,百般阻攔,想必這裏是有什麼原因的。你還是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