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夜,在憐雪來說是那樣漫長,又是那樣短暫。
雖然憐雪已經把自己那顆柔軟的女兒心冰封了起來,每次看見梅笑春和桂羽秋出現在自己眼前,冰封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她迫切地想盡快離開王府,離開古井國國,走得越遠越好。走得越遠距離梅笑春越遠,自己的心也許就不會疼了。
離開王府就意味著離開疼愛自己的母親;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離開熟悉的一草一木,她又盼著時間能過得慢一些,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再和母親好好說說話;再看看承載了自己喜怒哀樂的家。離開家到古魚國,在那個陌生的邦國裏將有陌生的環境需要自己去適應,有陌生的人需要自己去熟悉。想到這些,憐雪又有些忐忑不安了。偶爾會懊悔自己的決定,但是,梅笑春和桂羽秋的身影又讓她迅速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秋慕霜果然如夏戀所說的,身體在逐步恢複。為了女兒的婚事,她不再纏綿病榻,聽從夏戀的囑咐安心休養。而是親自料理各項事宜。從妝奩分類裝箱,到穿用的衣服首飾;從隨侍的侍女仆婦,到送親的護衛人丁;從往來賀喜的賓客,到接待秋冷雨下聘的人等……秋慕霜事事親為,沒有一絲懈怠。
忙碌之中,秋慕霜又抽出時間進宮向白采茹說明了夏戀的來曆,和她要跟隨憐雪去古魚國的心意。請求白采茹和太醫院說明,讓夏戀在太醫院掛名,也好有個跟隨憐雪的名義。白采茹欣然應允,命宮人找來太醫院的掌院,給夏戀著了名,開具了名帖。秋慕霜拿回來交給夏戀,讓她妥善保管。
館驛裏的秋冷雨更是忙碌,知道了憐雪就是自己失散的親妹妹,秋冷雨對這次行聘禮更為盡心。為了給妹妹掙夠足夠的顏麵,又安排人采買了一批重禮。
轉眼已經是下聘的正日子了。一大早,秋冷雨就起身梳洗了,親自看著侍從抬出準備好的聘禮。彩緞錦帛若幹;金銀錢幣若幹;奇珍異寶若幹;……浩浩蕩蕩的送聘隊伍見首不見尾。早飯之後,秋冷雨和隨同而來的桂寒作為送函使者,都換了嶄新的錦服,胯下騎著去了鞍韂的駿馬,在前麵押送。身後十六命彩衣侍從抬著一頂彩繩結花的彩轎,上麵放著長一尺二寸,寬一寸二分,用五彩絲紮著的金漆楠木盒,楠木盒裏放著的就是古魚國蘭公的通婚書了,左右有幾個清秀的妙齡侍女守護。再往後就是侍從抬著的聘禮了。
一切安置完畢,秋冷雨命令隊伍起行,送聘的隊伍浩浩蕩蕩向藍田君王府走去。
因為梅鬆庭已經過世了,梅鶴庭自然就要代替梅鬆庭的父親身份,接待前來下聘的人。梅鶴庭一大早也冠帶齊整,趕到王府。梅笑春聞報連忙親自出迎,把梅鶴庭接了進去,讓進廳裏待茶。
有情人終成眷屬,燕爾新婚正是人生美事。可是,身上的禮衣還沒有除去的梅笑春的心裏卻頗為糾結。看著為憐雪的婚事忙忙碌碌的秋慕霜,想起自己成婚時秋慕霜的回避,心裏更覺得傷感。他知道,雖然母親接受了桂羽秋這個媳婦,母子間的嫌隙已經是不可彌補的了。雖然憐雪和秋慕霜一再說,憐雪要嫁給蘭錦豐和他沒有關係,梅笑春心裏卻如明鏡一般,如果不是憐雪答應嫁到古魚國,古魚國和古井國的和盟尚在兩可,自己的婚事更是遙不可期。不管憐雪是不是真的鍾情於蘭錦豐,不管憐雪嫁到古魚國的借口多麼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自己的婚事就是憐雪用終身換回來的事實。每每想到這些,都讓梅笑春的心裏更加愧疚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