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蘭錦豐大吃一驚,他萬萬也沒想到,柔柔弱弱的憐雪竟然有這麼快的身手,一時間竟有些失神。等他醒悟過來,想抽回寶劍去擋憐雪的劍已經來不及了,楞柯柯地看著明晃晃,閃著寒光的寶劍向自己的前心紮了過來。
劍尖兒抵住了蘭錦豐的前心,憐雪卻怎麼也紮不下去了。不管怎麼說,他是自己行過大禮的夫婿,真要是殺了他,不僅自己要背負謀殺親夫的罪名,更會引起古魚國和古井國的戰事,自己的一番苦心就將化為流水。憐雪的手微微發顫了,好半天才緊咬銀牙說:
“蘭錦豐!我告訴你!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你買來的奴婢。你可以冷淡我,可以不接納我,卻不能隨意羞辱我。你的事,我不管,也不想管。我的事,也不勞你費心!你若是再對我無禮,休怪我對你無情!”
說完,將手裏的寶劍重重地摔在地上,捂著火辣辣的麵龐轉身回了內室。
蘭錦豐愕然地看著憐雪的背影,直到憐雪的身影隱在了紗幔之內,才慢慢回過神來。他雖然貴為王子,卻自幼從軍,萬馬軍中斬將奪旗,幾無對手。大大小小的戰事也經曆過無數,從來沒有怕過,從來沒有感覺到死亡將近。就在憐雪的劍尖兒抵住他前心的一霎那,讓他深切地感覺到了死亡離他那麼接近,讓他感覺到了臨近死亡的恐懼和無措。
“哼!……”蘭錦豐一張俊臉在燈光下白了紅,紅了白,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哭。“蘭錦豐啊!蘭錦豐!虧你自持武藝高強,從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沒想到,今天竟然讓一個嬌弱的女子沒用三招五式就劍抵胸前。梅憐雪!梅憐雪!……”蘭錦豐一邊心思煩亂地擦拭著鬢邊的冷汗,一邊退到榻邊,頹然地跌坐在榻上。
憐雪又羞又氣,渾身酥軟,勉強回到內室,扶著牆走到妝台前慢慢坐了下來。如水的菱花鏡映出了她美麗的麵龐,半邊麵頰印上了一個紅腫的手印。“娘親!娘親!你知道嗎?雪兒被人打了,而且是在除夕佳節。娘親若是知道雪兒被打了,該是怎樣心疼啊!娘親一定會把雪兒抱在懷裏,慈愛的安慰雪兒,用溫暖的手撫摸雪兒的臉,為雪兒消減疼痛。可是,娘親不會知道,雪兒也不會有人心疼。娘親!……”憐雪再也忍不住滿眼的淚水,濃密的眼睫微微一顫,晶瑩的淚水順著麵頰滾滾而下,滑落在衣襟上。
除夕之夜,新春佳節,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慶熱烈之中。唯有梨馨苑一片寂靜,除了廊簷下搖曳的紅燈,絲毫看不出這裏也是佳節之期。
泛著紅光的層層帳幔,依舊鮮豔的剪紙還在散發著大婚的熱烈和喜氣。蘭錦豐楞柯柯地坐在榻上,他想逃離這間屋子,卻不知道出了這裏該往何處去。尹若寒早就派人到書房盯著了,目的自然是讓他夜宿洞房。
從紗幔上映出來的影子,他知道憐雪已經睡下了。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蘭錦豐百思不解了。憐雪和他見過的所有的女子迥異。她是王家公主,卻有一身高深莫測的好武藝。她會武藝,卻不同於桂羽秋的爭強好勝。她已經嫁為人妻,卻不像其他女子千方百計取悅丈夫。她和秋冷雨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她的語氣,是自己誤會了,那個女子不是她。那個女子又是誰?秋冷雨一向不貪女色,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梅憐雪又去秋府做什麼?……蘭錦豐越想越想不明白,越理心裏越亂,越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