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漫天陰霾、風雪大作、鵝毛飛羽、嚴寒至極,一個人單薄旗袍的女子身如薄翼、形單影隻,她漫無目的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路上,腳上穿著的一雙精致繡花鞋,沾著些融化的雪水早已衾濕了,鞋尖上繡著的一隻蝴蝶扇了幾下薄薄的翅膀卻是怎樣都飛不起來,天地一片混沌,褐色籠罩大地,看不清世間顏色。
素秋正覺的難受,胸口鬱悶的鬱結著紊亂的氣流,下一刻,連這紊亂的氣流也被人搶了去,仿佛自己被人丟進了一個密封的小黑屋,空氣慢慢變的稀薄了,從鼻腔到胸口再到心髒都沒有了空氣,她覺得呼吸困難,她想大口大口的吸氣,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糾結著喘不了氣。
她拚命的掙紮,揚起手奮力的想要抓住什麼,她急急的觸摸著搜尋著,突然,她垂死的雙手觸到了一片溫軟,好似是藤蔓,一條掛在懸崖陡壁之上的可以救命的藤蔓,她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死死的抓住它、用力扯住它,好讓自己可以順著它慢慢的爬上這萬丈深淵般的無盡的恐懼。
一絲絲亮光射入眼睛,素秋顫顫的張開眼睛,凝聚著心神看清前方,眼前正漂浮著一個纖細柔弱的身影。
“姐姐,”婼柳笑意盈盈的坐在床頭,如玉如藕的一隻胳膊正揚在素秋麵前,拿著手絹的白皙的手,腕處正被素秋牢牢抓著,懸在距離素秋麵龐不到一尺的地方,好像是正要徐徐的收回,又仿佛是正要湊到素秋麵前……
一場夢魘,素秋一張臉已是失掉了原本的紅潤,嘴唇更是煞白如紙,忍不住擅抖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內衣早已衾濕,額前的鬥大的汗珠肆意的攏聚流淌著,她緊緊盯著自己正抓著她的手腕,心中已是疑雲重重,一時間根本就說不了話。
“姐姐可是做了什麼噩夢竟是嚇成這樣,你看你一臉的虛汗。”婼柳疼惜的說著,被素秋拉著的手腕緩緩的湊到她的額前,手試圖擦拭她額前不斷向下淌著的冷汗。
素秋看著她伸向自己的手,不覺又想起了夢裏窒息的感覺,下意識抓緊她的手腕,婼柳懸著的手再也動彈不得。
“姐姐怎麼如此害怕,妹妹不過是想幫姐擦擦罷了,”婼柳柔弱的說,眼角似是掛著一絲委屈,低下眉梢輕輕道,“姐姐要是不喜歡直說就是了,何必抓的妹妹這般痛,妹妹還能吃了姐姐不成。”
素秋方才發現自己竟是下意識的傾身朝後躲閃著,自己抓著她手腕的地方也是一道瘀紅,自覺的失禮,假裝鎮定,她即刻鬆開抓著婼柳的手,輕輕的咳嗽兩聲,此時心情已是平穩了些,她說,“姐姐隻是做了噩夢,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罷了!”
婼柳收回手輕輕的揉了幾下,意味深長的‘奧’了一聲,眼底簇簇似有火焰在燃燒,如琉璃的眸變換著萬種色彩,紅如花、白如羽、青如玉、灰如塵,末了,默默的隱去了最後的顏色,一雙桃花眼深入骨髓的看著素秋,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輕如絲線的吐出兩個字,“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