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隻看見婼柳一張年輕美麗的臉在一個微笑的時間裏轉換曆經了世間所有的滄桑。仿佛是觸犯天條被罰謫降人間的仙子,受盡輪回之苦,卻終究沒有回頭的日子,素秋想起了和尚的話,“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隻是她是不是回頭都無岸?
“婼家人隻謊稱說我是收養的孩子,但是……這種醜事終歸還是有人知道的……”她一臉的憂傷,斷斷續續的說著,口中哈出的氣化作繚繞幽怨的白煙,繞在屋裏久久不願散去。
素秋聽著婼柳述說她小時候的事,她說,不回家,受人白眼、蹂躪;回家,受人冷待、被人踩踏。婼家人要不是看在她還算乖巧,又是天生做的一手的好玉器,早就將她拋棄了,好不容易挨到長大了,卻又因為長得美麗,她自家的親叔叔心生邪念,她明明知道叔叔看著自己的眼神一日日的長滿欲望……卻又不能不回家麵對著他,因為她無處可去、無處躲雨遮風、踏出了婼家就等於流離失所、漂泊無依……最後,她的叔叔竟是喪心病狂,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終於按捺不住試圖對她不軌……
“禽獸,禽獸……”婼柳一遍遍重複著,淚水肆意的流淌,哭得撕心裂肺。她顫抖著,雙手死死的抓著紅豔豔的床單,不住的顫抖著手撕扯著,有些癲狂。仿佛回到了那個恐慌的晚上,她拚命的逃跑,叫救命,隻是那可惡的男人卻緊鎖了門窗……
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模樣。素秋看著她,知道她很痛苦,可是不能阻止,痛苦這東西就像是古樹上了年輪,一圈一圈的會隨著時間放大,時間越久就會越大,倒不如一次,就一次,說個明白,會比壓抑更好。
此時的婼柳已不再是平日裏的婼柳了,沒有溫婉可人,不必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必裝作柔弱無力的模樣,因為已經是了,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的叫人害怕…… 她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慢慢的搙起被子,緊緊的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其實她是穿著衣服的,但是她根本就沒有發覺,她隻覺得自己的皮膚曝露在空氣裏,她的眼神空蕩蕩的,裏麵是掙紮無望後的萬念俱灰,她麻木了,連絕望都不會了,如同是木偶一般,任人宰割,不再反抗。
“為什麼自己這麼卑微的存在,如草芥一般的存在……差一點,就差一點自己就被禽獸不如的叔叔糟蹋了……還好遇見了少明……還好……什麼都不重要……隻有少明,少明,他是最重要……”婼柳癡癡的笑了,眼淚裏蕩漾著喜悅,如同苦盡甘來一般,她的眼裏恢複了光彩,如霞如朱。
“為什麼自己這麼卑微的存在,如草芥一般的存在……差一點,就差一點自己就被禽獸不如的叔叔糟蹋了……還好遇見了少明……還好……什麼都不重要……隻有少明,少明,他是最重要……”婼柳癡癡的笑了,眼淚裏蕩漾著喜悅,如同苦盡甘來一般,她的眼裏恢複了光彩,竟是在水汪汪的眼波裏點燃了火苗,火苗在她身體裏攢動,從瞳孔到四肢到心腸,最後不可思議的燒到了體外,燒著絲綢被褥,燒著整個床,紅彤彤的一片,殷紅如丹、如霞如朱、旭日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