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森渾身一凜,突然記起剛剛在路上步履很是匆忙,卻也看見柳家正是火光一片,好似是著了火,頓時惴惴不安,他打量著朱統製的臉色,顫抖著聲音提醒說,“柳家好像失火了!”
“什麼?”朱福安一驚。
“剛剛路過柳家,看見柳家好像是失火了……”
“他奶奶的,”朱福安眼前一陣暈眩,一屁股跌坐到堂中的椅子上,嗬斥道,“你怎麼不早說。”
吳森一時語塞,隻是抹著汗,沒有回答。
朱福安抖著胡子,連連跺腳,咆哮道,“現在去柳家,絕不能讓姚素秋出一丁點的事。”
說完這話,嘴中吐著粗重的氣兒,他大步走出門去。
吳森濃眉不安,嘴角抽搐,踟躕片刻,卻也跟了出去。
“一輩子!少明,你說過的一輩子。”素秋心底的一個角落在大聲呐喊著,他說過的一輩子,他不會食言的,絕不會再食言的,絕不會,她信他,她信他!
風更大聲的咆哮著,放肆的嘲笑著她,一陣陣凶猛的剮過她瘦弱纖細的身體、她的耳朵,似是要拔出她不可撼動的信念,素秋放大的瞳孔盯著門口,如水的眸裏溢滿著期待,暮然,兩個人影搖晃著進入她的眼眸,圈入她的瞳孔。
“少明,我就知道,你不會騙我。”素秋撲了上去,用力的撲進他溫暖熟悉的胸膛,死死的抱著他,前一刻的死離死別凝聚成這一秒鋪天蓋地的歡喜,她化身藤蔓繾綣糾纏的繞著他這棵大樹,那是劫後重生之後,根與根,葉與葉的微微相依,纏綿悱惻。
少明險些被她推倒,身體慣性的朝後仰著,雙腳退了半步,卻在站穩的瞬間微笑著抱緊素秋,她的身體在他懷裏顫抖著,他感覺到她前一秒巨大的不安和此時此刻強大的安心。
風悄無聲息的停住了,漸緩漸低,漸暖漸柔。
少明大手撫摸她的背,她哭紅的雙眼,哭花的妝容,還是那樣美麗,眼眸一閃,風剪著些斑駁碎影落到他眼裏,定定眼瞅著前麵,麵前是一片人影黑壓壓的過來了,他嘴角微笑、眉角微挑禮貌的看著來人,像領頭羊一般蹣跚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是朱福安!
“小侄兒,沒傷著吧!”朱福安腳步匆忙,一雙眼睛焦急慌張的上下打量了他們,粗眉微鬆,吐了一口氣,扭頭對著身邊的人假意大聲吼叫著,“蠢貨,快救火!”
“救老夫人……”素秋這才發現身後有人,回頭擔憂的脫口而出。
“我領你們去,”管家從黑壓壓的人堆裏鑽出來,站穩了腳步,恭恭敬敬的半彎著身子,望著朱福安說。
管家不住的擦著額前的汗滴,心中有暗喜混著擔憂,喜的是他今日在花柳巷裏流連尋歡,居然撞著福星逃過了柳家熊熊的大火,擔憂的是柳家亡了自己就沒地方去了,他咽咽口水,幹澀著喉嚨對著朱福安和他身後的人群大聲重複著,“我認識路,我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