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生芥蒂(1 / 3)

婉婉低著頭,不敢再看他,心中暮然升起的複雜感情,有慚愧有難過有憤恨,連她自己都看不清楚,耳邊台上人的顫抖沙啞、斷斷續續號召聲還在繼續,她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隻覺得陣陣寒流淌過她的身體,叫她頭一回知道,原來陽春四月也是可以這樣冷的。

“不要衝動……”有人大叫,撤回婉婉慌亂的思緒,她錚錚的抬頭,隻見台上的男子雙眼通紅,好似一頭心智瘋狂的野獸,他持著刀的手直直的抵在另一隻手的腕處,割出一道暗暗的血紅色,大滴大滴的血珠緩緩的流出來,他大喊,“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你在幹什麼?”婉婉大聲叫嚷著,但是四周的雜音極大,幾乎是掩蓋了她的聲音,她唇齒相顫,驚慌的正要抬高音量,卻見那露台後牆上一道人影,就在台上的張良準備發力往下割得的時候,那人縱身從後牆跳下,如同一隻蒼鷹對準了獵物,精準的撲到他,許良隻顧動作,竟是沒發現後牆上的人,猝不及防的身他被那人壓倒,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混進兩人摔倒在地的沉悶響聲以及台下眾人的重重的喘息聲中。

婉婉額前早已衾濕的發絲,緊緊的貼在她眉邊,她抖抖嘴,眼裏竟是有些淚意,脫口而出,“憶安……”

“你放開我……”許良被人壓在地上,艱難的扭頭朝著身後的人咆哮。

方憶安沒理他,隻是將混身的重量壓在徐良的後背,叫他暫時動彈不得,口中電閃雷鳴、風馳電掣的聲音亦是重重的壓在他身上,“活著總是好的,死人能幹什麼?你以為自己死了就很光榮嗎?你學譚嗣同嗎?”

許良咬牙道,“要你管。”

方憶安道,“我不是想管你,隻是不想一個懦夫血髒了我的學校。”

許良微微一抖,反駁道,“誰是懦夫!”

“你覺得你不是嗎?” 方憶安低低一笑,道,“英雄是用來上戰場殺敵的,是用來抵抗暴力的,他們刀是對著敵人的,血是用來祭奠敵人的,他們寧願想揚骨戰場,也決然不會自殺來逃避,這樣丟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國家,像你這樣隻會用死來逃避現實的人,不是懦夫是什麼!”

許良渾身一怔,眼眶有些崩塌了,竟是說不出話來。

婉婉驚愕不已,呆呆的望著一臉冷靜的方憶安,他淩著霜的眉角,掛著寒意的嘴角,染著雪的鬢發,竟是如此的陌生,她從沒見過溫煦斯文的方憶安竟會有如此神色。

台上的兩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輕風攜著些柳絮吹過人們的臉旁,隻是誰都無暇去欣賞。

憶安淡漠的壓著他,直到覺得被自己鉗住的男子沒在動彈,方才剛開他,幾步向前拾起了不遠處的匕首,攢在手中。

許良踉蹌的站起來,心緒已經平複了大半,有些哀傷,卻再沒有剛剛的高亢瘋狂,幾分激動,心中窩火,他扭頭猛地出拳,狠狠的打在剛剛止住自己的人的臉上,隻見這男子著實牢牢的退了幾步,險些倒在地上,待到站穩,已是睜著深邃的眼睛盯著自己,看的他胸口堵塞,心口發窒。

“刀子還要嗎?”憶安淡淡的說,走到他身邊,攤開手掌,將匕首露出。

許良一雙眼睛愣愣的看著他,他的嘴角有絲絲血漬,可是臉上卻掛著笑,心中一頓,許良說不出話,眼底匕首的刀鋒正如這男子的眉峰一般寒涼,也不去接。

“你不要,我就扔了。”方憶安嘴角一扯,順手將匕首丟掉。

夜很深,今晚竟是沒有月亮的,唯有路旁的路燈幽幽的散著些白色的光,如幽靈的眼睛一般盯著車裏的男人,露出兆麟一張棱角有致的臉龐,他清峻的眉毛緊緊的蹙著,一雙深邃的眼眸融進漆黑的夜裏。

兆麟邁著步子走進大廳,一眼就看見婉婉居然坐在廳裏沙發上,她一動未動,一彎影子靜靜的灑在地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