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啊!”崔維落脫口而出。
沉默良久,起先的怒火仿佛結成了冰淩,汪清雨迸出一絲冷笑,“你錯了,我永遠都是我。以前的我天不怕地不怕,現在的我依舊是天不怕地不怕;以前的我討厭你,現在的我照舊討厭你!”
又是一年秋天到來。
去年此時,她與元駒結識,同時與他結仇。那時少年輕狂,是因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現在身無長物,終於開始品味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沉重。
因此,縱然天朗氣清,雲疏風淡,汪清雨依舊感到層層重壓覆在肩上,就連走路都會不由得低下頭,仿佛邁出的每一步都能在水泥地上印下個沉重的腳印。
巨大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更讓她越來越緘默少言,如同被陰雲隱蔽,連笑容也難得一見。
之後的那次測評成績出來後,雖然有進步,但是太微不足道了。她在看到分數之後,實在承受不了打擊,不得不躲進廁所去平複情緒。
在晦暗肮髒的隔間裏,即便是感到格外羞恥,但她還是禁不住絞著手指,嘴角抽搐著哭了起來。
此情此景,與午夜折磨她的噩夢是多麼相似,可這竟是現實,逃都逃不了。
她明明已經盡力了,卻收效甚微,時間如指縫上的沙子,不斷漏下遺失,如果抬頭向前看,簡直是一片漆黑,能看到的隻有世界末日而已。
在回教室的路上,恍惚間有人一直叫著她的名字。那聲音忽而被放大了一萬倍,忽而又遙遠到好似在千裏之外,汪清雨木然回頭,眼前是一張陌生的臉。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對方趕忙上前幾步,苦笑著卻溫和地垂下頭。
圓臉,中等身材,五官都沒什麼特點,汪清雨似乎是在打量他,又似乎什麼都看不到。也許……是有點眼熟吧……
“我就是、就是上次那個……”男生焦急地望向她,臉又憋紅了,“我叫杭程……”忽的耷拉下肩膀,沮喪至極地歎一口氣,“我早料到你不會看那封信……”
啊,想起來了。汪清雨對著他直點頭。這就是上次那個告白被拒之後失聲痛哭的家夥。不過,她現在不能站在這浪費時間了,她得趕緊去學習才對吧?還有很多書要背吧?為什麼以往見到元駒學習的時候,總是氣定神閑儒雅大方,而同樣的事情擱在她身上,就變得像被鬼追一般狼狽笨拙?
等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教室裏坐定的時候,才想起那個叫杭程的男生來。剛才自己有理會他嗎?記不清了……如果沒有理他,他該不會又哭了吧?
好煩!他和崔維落、和那些情書一樣煩!明明希望自己越不起眼越好,被當做不存在最好,他們卻總是來讓她心煩!
從那天起,汪清雨略微改變了些行為方式。比如,她再見到情書的時候,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其撕成四瓣兒丟進垃圾桶。雖說從座位走到垃圾桶還要耽誤學習時間,但不這麼做,就起不到威懾的作用。再有人當麵對她告白的,心情好的時候她就會當做沒看到,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要加一句“讓道!”。